虞烈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就在明天,旬日要塞里来了一名贩子,是个货真价实的仆从估客。来得早,莫如来得巧,这是一件利人利己的事。两千个俘虏每天都会耗损庞大的粮食,并且还得留意他们逃窜,或是抢走保卫的兵器,那可真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因而,当阿谁神态落拓的奸商率着他的商队偶尔路过旬日要塞时,他获得了上宾一样的报酬。颠末一阵狠恶的还价还价,子车舆吹胡子瞪眼睛的拍了矮案,一个仆从,五枚蚁鼻钱。奸商接管了这个代价,却表示要用刀币付出。
或许,那不是拘束而是承诺。要想获得,总会落空点甚么。
虞烈抱着铁盔站在箭垛口。
“你救了我的命,却但愿我善待俘虏,但是,这是一座孤城,粮仓里的粮食也让我没法去善待他们。仁慈,赐与仇敌仁慈只要死路一条。至于命……”说到这里,仆从领主神采惨白如纸,他紧了紧肩上的大氅,目光极其深远,声音却还是淡淡的:“我的命拽在我的手里,但是,昊天大神却从未给过我好运。他只会让我挑选,保存,或者毁灭。”
蒯无垢也向西北方看去,秋风裂卷云层,云皱云舒,白驹过隙,一目千里,障障的青山,曲折的古道,一望无边的梨花陆地,展翅高飞的庞大玄鸟,玄色的钢铁大水,这统统都仿佛闪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一个巨大的国度。
瑟瑟秋风卷起落叶与杂草,飞舞在旬日要塞的大街冷巷。青石条铺就的街道上,昔日的血迹深深的浸进了石头裂缝里,被风干透了,像是一块又一块深玄色的花斑。
就在仆从领主看着悠悠彼苍入迷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酒香,清爽而冷冽,一闻便是好酒。
“你应当晓得我的来意。”
方才站稳脚根,蒯无垢便定定的凝睇着虞烈,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神情却非常严厉。仆从领主也在看他,血红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涓滴喜怒,站在虞烈身侧的络鹰与络侯的气味却俄然减轻了,乃至,络鹰的手已经按上了剑,就等仆从领主一声令下,他便能够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鬼谷子传人拧起来,狠狠掼到城墙下,肥饶着大地。
“两千人,那但是两千小我,而不是两千只老鼠,你竟然要把他们尽数卖掉!我晓得了,你必定是想把他们卖给明天刚来的那位仆从估客!”
虞烈仿佛并没有发觉他的到来,仍旧望着远方。在那苍青色的苍穹下,大火鸟自在安闲的翱翔着,不时收回阵阵清啸。偶然候,仆从领主非常恋慕他的鸟,一挥翅膀便可高飞在九天之上,不像他,身上老是有太多的拘束。
安静而冷酷的话语入了蒯无垢的耳朵,贰心头微微一颤,歪头看向仆从领主,或许是因为那一股一股袭来的秋风很冷,虞烈那惨白的脸上出现了一层病态的潮红。不过,他却从虞烈血红色的眼中看到了何为刚毅,这是一个铁铸的人,仿佛永久也打不倒。但是,蒯无垢却晓得,有一样东西,能够轻而易举的击倒他。
这是虞烈第一次与蒯无垢见面,严格上来讲,是第二次,真正的第一次是在虞烈堕入昏倒之时,此人把那只污七争光的黑蚂蚁放在了虞烈的伤口上。听子车舆说,他是鬼谷子先生的门徒。鬼谷子博学如海,桃李满天下,本人不但精通各家各派的要义,还极擅医术。传闻中,那位神仙的普通的鬼谷子已经两百多岁了,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虞烈走在街道上,络鹰与络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一群群兵士正在巷道中巡查,偌大的要塞除了兵士便是俘虏,极少见到布衣。沿着‘之’字型墙梯走上城墙,箭塔上的五爪金龙大旗在秋风中冽冽作响,城墙上打扫得干清干净,那些插在戟尖上的头颅早已消逝一空,唯有那两处断墙仍在秋风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