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满座衣冠皆胜雪[第1页/共3页]

宁福海轻叹一声,他晓得天子几个月来一向牵挂着秦王,前段时候传闻秦王受伤,已是心疼得食不下咽,此时本是欣然出城驱逐秦王,孰料迎来的竟是凶信,内心只怕会更加难受。秦王薨了是多大的事,便是给骁骑军天大的胆量也不敢造此谎言,可眼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难怪天子起狐疑。他考虑半晌,道:“陛下先前遣了太子殿下畴昔,详细景象如何,一问太子便知。”

弟子澈恭请兄长圣躬万安:

直到一盏茶吃完,天子方又淡淡开口:“你退下吧,宣艮坎离巽出去。”苏贤躬身退下,天子又道,“等等!――不见了,让他们各自回府安息吧。”苏贤不敢多问,只低头应是,走到殿外时清风徐来,身上一阵凉意,方知早已汗透衣衫。

他起家下了銮驾,行至尚德殿门前时停下脚步,昂首细细看起来殿表里陈列,仿佛是初度到来普通,要将面前事物都看个遍。他记起去岁春来时,他在这里同朝臣议事,本来应当还在路上的小弟便是从这扇门出来,人还未至,先唤了声“三哥”。也是这一扇门,苏子澈站在门内,明显泪湿眼睫,面上尽是不舍,还是断交地说“这大明宫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而后一个回身,从这里踏了出去。

如有来生,愿兄为日我为月,生生世世不相见。

一别累月,弥添怀思。长忆别时,明德门外,朔风凛冽。铁甲十万,旗号猎猎,直指天南。孤城白刃,少年肝胆,鸣镝过后战鼓喧。夺旗斩将,平叛安民,舒尽昔年凌云意。可惜光阴壮志,流连不住,纵有清光千里相随,岭南异卉常开不败,亦难抵人间分袂。

天子蹙起眉头,又渐渐展开,道:“你说得对,太子忠诚,想来不会同麟儿一起混闹,详细景象……待朕一问便知。宁福海,让太子来见朕。”宁福海躬身应是,走出去没几步,又被天子叫住,“把艮坎离巽也给朕叫来。”

他坐到御案前面,将苏子澈的绝命手书放在案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些遍,执意想从中看出些马脚来,以证明这本非苏子澈笔迹,或者手札内容是假的。

他等了好久等不来答复,淡淡道:“太子,你奉朕旨意去驱逐秦王回京,眼下这景象,你筹算如何向朕解释?”苏贤跪伏于地,长安蒲月艳阳下,盗汗不止:“臣罪该万死,臣去迟了,未能护小叔父全面,只来及……只来及见到小叔父……最后一面。”

他说完这句话,偷眼看了下天子,见他还是神采安静的模样,内心竟是忐忑不已,他晓得本身该持续说下去,可余下的话,却让他有些开不了口。天子蹙眉催促道:“持续说。”苏贤只得低声续道:“第三件事,小叔父命侄儿在他去后,将……将尸首火化,骨灰撒于回京途中。”

昭元四年暮春

澈年幼丧母,幼年丧父,幸得兄长垂怜,教养至今,更赐兵符,委以重担。澈迩来常思旧事。前尘旧梦,久萦于心,挥之不去。自知将不久于人间。思及随园先生语:美人自古如名将,不准人间见白头。本日始信。澈生十有九年,繁华恩荣,生而有之;申明利禄,唾手可取。所堪求者,唯有一物。怎料千山万水,至死不能得。盖人间之事,皆如月之盈缺,难企长圆。

澈有一言,欲问兄长:澈离长安时,恰雪初霁,长乐殿前,雪满桃枝,现在时价三月,不知桃花开未?澈与兄血脉嫡亲,相依十九载,每逢春至,共摘桃花,共酿新酒,现在回顾,多么乐事。所谓人间清欢,大略如是。幼年轻浮,不知珍惜,今纵懊悔,为时晚矣。猜想此去长夜冥冥,也难再觅清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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