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越说越冲动,顾悦也越听越痛,直过了好一会儿,才连声道:“我晓得,我都晓得,婧娘,她都没有要,她甚么都没有要,她要求天子下旨,让她生母回归吴兴沈氏。”
彼时留在大司马府邸中传旨的小黄门也是惴惴不安,于大厅里等待甚久,不见桓澈出来接旨,终是鼓起勇气向一下仆催问道:“不知桓六郎君此时髦在府中,为何迟迟不肯出来接旨?”
“太后娘娘,请听臣女把话说完!”这时,顾钰方才见礼接道,“据臣所知,朝廷在半月之前就已颁下旨意,诏令桓大司马回安康中枢台城参政,许以司空之位,录尚书事,是也?”
庾太后的脸上顿时暴露狂喜之情,这实在是不测之喜,她不过是以顾十一娘摸索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名扬安康城,与沈氏黔郎一样以才辨机灵著称的桓氏庶子会真的入宫来!
“是!”庾太后很不耐的答复。
“父亲贤明,不过,就算太后有如此企图,又能如何?父亲莫非还怕儿会扳连于父亲吗?成大事者岂能为俗事所误,父亲乃是盖世豪杰,欲谋大业当不拘末节,就算太后要儿的命,又如何?父亲岂会受一妇人的勒迫,更何况父亲又不止儿一个儿子。”
顾钰很诚笃的答了声:“是!”
小黄门嘴角一抽,好似被狠狠扇了一耳光面色发白,心中暗忖道:所谓的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约莫就是这副嘴脸。
而此时的勤政殿内,庾太后竟是勃然大怒,站起了身来,手握玉快意指着顾钰,喝道:“顾十一娘,你大胆,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你觉得哀家仁慈,就不能把你如何样?违背圣旨,非论是谁,毕是极刑!”
桓澈应是,旋即便回身至桓府大厅接旨,接旨以后也不作半晌逗留,不带一兵一卒便登车随那小黄门进入台城,只不过在他走以后,身后还稀有名隐卫尾随而上。
说完,他还哈哈一声大笑,在顾悦与虞氏呆怔的目光当中,又翩然迈步,扬长而去。
顾钰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庾太后心中竟会有如此猜想,她也没有当即答复,而是在思考着庾太后诏见桓澈的企图,莫非……还与她有关?
顾悦一见是桓澈,也赶紧整容,见礼道:“桓六郎君,好久不见!”
妇人容色姝秀,婉丽天真,一身红色对襟的双绕三重深衣广袖长裾逶迤在地,一见顾悦下车,便笑吟吟的迎上去,先是塞给送顾悦出来的小寺人一袋银子,待那小寺人走后,才小声的问顾悦道:“如何样?太后懿旨可下,十一娘同意了吗?”
庾太后气极而笑:“好,好,哀家倒想看看,待桓澈来了,你是否还会这么说?前次哀家问你,你是否愿嫁桓澈为妻,你跟哀家说了一大通的事理,就是没有答复这个题目,现在看来,哀家也不需求再问了,你自是愿的,是也?”
庾太后心知本身的这个儿子对这个顾十一娘也是甚有好感,可这小姑子刚才的那句话实在是太气人?甚么叫不能嫁?甚么叫她无此命天子亦无此命?竟敢断天子的命,这丫头是不想活了!
忽听此动静,桓温亦是眉峰一耸,暗道:“太后这是何意?莫非还想以顾十一娘诱我儿入宫?”
虞氏与顾悦惊诧不解,但坐在青帷小车当中的顾七娘倒是面色羞赧,红得几欲滴出血来,待她撩开车帘了望桓澈拜别的身影时,便只见那道白影已隐于宫墙当中。
听到这里,妇人的神情一愕,旋即嘴角模糊勾起一抹笑,似不太信赖普通再问了一遍:“是么?她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