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左肘回撞,把沙通天逼得发展三步,左手随势横扫。彭连虎见掌风凌厉,不敢硬接,仓猝遁藏。郭靖右手勾转,已抓住他后心提将起来。彭连虎身子矮小,顿时双足腾空,想要挥拳踢足抗御,但四肢全没了力量,目睹郭靖左手握拳,就要如铁椎般当胸击来,这一下如何接受得起,忙叫:“今儿是八月初几?”郭靖一怔,问道:“甚么?”彭连虎又道:“你顾不顾信义?男人汉大丈夫说了话算不算数?”郭靖再问:“甚么?”右手仍将他身子提着。彭连虎道:“我们商定八月十五在嘉兴烟雨楼比武,这里是不是嘉兴?明天是不是中秋?你怎能伤我?”

黄蓉一扯郭靖,两人居中在主宾的位上坐下。黄蓉叫道:“大师坐啊,如何不坐了?”手一扬,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插在桌上。众来宾又惊又怕,挤鄙人首两张桌边,没人敢坐到上首的桌旁来。黄蓉喝道:“你们不肯陪我,是不是?谁不过来,我先宰了他?”世人听了,纷繁拥上,你推我挤,倒把椅子撞翻了七八张。黄蓉喝道:“又不是三岁小孩,好好儿坐也不会吗?”众来宾推推挤挤,好半晌才别离在三张桌边坐定了。

仆人见势头不对,待要溜走,黄蓉纵上去一把扯住他胡子,右手抡刀作势便砍。那仆人慌了手脚,双膝跪倒,颤声道:“女……女大王……好……女人……你要金银,立时……顿时取出献上,只求你饶我一条老命……”黄蓉笑道:“谁要你金银?快起来陪我们喝酒。”左手揪着他胡子提了上来。那仆人吃痛,却不敢叫唤。

彭连虎借势纵跃,落在地下,见沙通天与梁子翁早已远远逃脱,暗骂他们不敷朋友,向郭靖抱拳道:“七日以后,烟雨楼头再决胜负。”回身发挥轻功,奔驰而去。一起之上大惑不解:“每见一次这小子,他武功便增加几分,那是甚么古怪?到底是服了灵丹灵药,还是得了神仙传授?”

黄蓉哈哈大笑,自与郭靖喝酒谈笑,旁若无人,让世人眼睁睁的站在一旁瞧着,直吃到初更已过,郭靖劝了几次,这才纵情而归。

回到客店,黄蓉笑问:“靖哥哥,本日好玩吗?”郭靖道:“无端端的累人吃惊担怕,却又何必来?”黄蓉道:“我但求本身心中安然舒畅,那去管旁人死活。”郭靖一怔,感觉她语气颇不平常,但一时也体味不到这言语中的深意。黄蓉忽道:“我要出去逛逛,你去不去?”郭靖道:“这阵子还到那边?”黄蓉道:“我想起刚才那孩儿倒也风趣,外婆去抱来玩上几天,再还给人家。”郭靖惊道:“这怎使得?”

黄蓉自斟自饮,喝了杯酒,问仆人道:“你干么宴客,家里死了人吗?死了几个?”仆人结结巴巴的道:“小老儿暮年添了个孩儿,本日是弥月汤饼之会,轰动了几位亲朋高邻。”黄蓉笑道:“那很妙啊,把小孩抱出来瞧瞧。”

她知周伯通内功远胜和尚,是以并未使诈,双手劲力果然不分轻重,但说也奇特,周伯通固并未转动,灵智上人竟也浑如不觉,毫不睬会。黄蓉悄悄称奇,心想:“这和尚的闭穴工夫当真了得,倘如有人如此相呵,我早大笑不止了。”当下双手加劲。

梁子翁仓猝转头,只见黄蓉手持竹棒笑吟吟的站着,惊怒交集,左手发掌击她肩头,右手迳夺竹棒。黄蓉闪身避开他左手一掌,却不挪动竹棒,让他握住了棒端。梁子翁大喜,伸手回夺,心想这小女人若不罢休,定然连人带棒拖将过来。一夺之下,竹棒公然顺势而至,岂知棒端忽地颤栗,滑出了他手掌。这时棒端已进入他守御的圈子,他双手反在棒端以外,仓猝回击抓棒,那边还来得及,面前青影明灭,啪的一声,夹头夹脑给竹棒当头重重猛击了一下。总算他武功不弱,危急中翻身倒地,滚蛋丈余,跃起家来,怔怔望着这个明眸皓齿的小女人,头顶疼痛,心中胡涂,脸上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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