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渗入浓香,又带着艳阳的融融暖意,兜头罩脸地笼过来,令人倍觉温馨。关素衣眯起星眸,斜倚石桌,很快便昏昏欲睡。

关素衣冷静看了一会儿,俄然笑开了。难怪赵陆离上辈子那般看不上她,本来叶蓁竟是如许,像一朵极孱羸的小花儿,风一吹便倒,叫人恨不能捧在手掌上,揉进内内心庇护。反观本身,本性朴重,傲骨嶙峋,那里有一丝一毫不幸敬爱之处?

“倒霉!如何走到这儿来了?”李氏啐道。

关素衣本就很猎奇这位传说中的叶婕妤长甚么样,立即顺着李氏的指导看去,却见一名身穿淡粉色纱裙的女子摇摆多姿地走出来,刚下了一级台阶,还未靠近宫门,便有两名侍卫交叉长矛拦住来路。

她脸上不施粉黛,仅在眉心描了一朵惟妙惟肖的山茶,花蕊仿佛用金粉点过,闪动着灿烂的光芒,哪怕她脸白如纸,神情蕉萃,被这额饰一衬竟更加显得翩然若仙,不染尘俗起来。她泫然欲泣地看着侍卫,在宫门口来回走动,迟疑不前,微红的眼角挂着星点泪光,当真是柔肤弱体,我见犹怜。

李氏见状畅快道,“不过那都是曾经,眼下这甘泉宫早已变成了冷宫,没有圣意旁人不得出入。你瞅瞅,传闻本日御花圃召开宫宴,她竟盛装打扮地出来了,怕是还想远远见陛下一面,博些怜悯呢。这婊・子,还跟当年一样矫揉造作!”

“谨遵夫人之命。”圣元帝再次拱手,而后挪了挪,一双大长腿放松下来,没再鼓出壮硕肌肉,崩着裤子布料。

说话间,一列拿着剑戟的侍卫从后墙绕出来,瞥见有宫娥意欲靠近,立即大声摈除,态度凶煞。

恐怕又是那些再醮的话。关素衣略一思忖,招手道,“既然你无事便过来坐坐吧,等他们谈完了我们再一块儿去找。”

关素衣高低扫他一眼,喟叹道,“九黎族人遍及长得高大结实,八尺大汉比比皆是,连长公主那样的女子也有七尺。然目下观之,却发觉你才是此中的佼佼者。你这个头怕是有九尺吧?”

“逛逛走,老娘一瞥见叶蓁那张脸就烦!”李氏与叶蓁素有龃龉,赶紧把人带去别处。她们刚回身,就听隔湖传来一阵厉斥,倒是叶蓁想踏出甘泉宫,被几名侍卫凶神恶煞地撵归去,她那大宫女跪在地上不住叩首,描述非常惨痛。曾经高高在上的叶婕妤,现在也不过是一名犯人罢了,竟不知何年何月才气重见天日,亦或此生都已有望。

“谨遵夫人之命。”圣元帝毕恭毕敬地拱手,而后拘束落座,却又不敢坐实,只在凳子上倚着,双腿翻开支撑,像在蹲马步普通,旁人看着都替他累得慌。爱重则忧怖俱生,对待夫人,他不敢有涓滴懒惰骄易。

“无辜孩童?”圣元帝点头苦笑,“并非每个重生儿都属无辜,也有带着罪孽出世的修罗恶鬼。”

但是身为女子,当真只要逞强才气博得夫君宠嬖吗?过分刚烈的人,便只能一次又一次接受摧辱与排挤才气表现其代价吗?这世道,给女子的莫非只这两条前程?要么摇尾乞怜,仰人鼻息;要么刚者易折,暗澹结束?

“夫人,你是迷路了还是?”一道降落的嗓音突破沉寂。

金子冷静捂脸,不忍直视。

递了牌子,入了宫门,在内侍的带领下兜兜转转来到御花圃,便听内里歌声绕梁,弦音嘈切,又有女子的娇声燕语与男人的高谈阔论交叉,实在热烈不凡。

沿着鲜花盛开的小径走了一会儿,李氏借口如厕仓猝分开,关素衣见过上辈子的夙敌,本就有些心不在焉,因而随便找了一处僻静角落坐下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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