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蟾舞台(二)[第1页/共2页]

十五岁的孟晓冬,心底掠过一个动机:专诸刺王僚不是为公子光,而是为伍子胥?

芥川又赞叹于中国戏曲舞台道具之简朴,只要桌椅和幕布,却能够表示星斗大海。当角儿仿照拉开门闩的行动,观众们大能够设想这扇门的存在。当角儿抡起流苏鞭子,观众们就仿佛看到他的胯下骑着一匹红鬃烈马,这是东体例的写实主义,充满假造天下中的美……

天蟾舞台最后一排坐位的角落,有双眼睛,有道刀疤,冷冷地谛视他俩……

第二天,上海的小报的头版头条是“中国汗血马,扬威跑马厅”;头版二条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专诸救美伍子胥”。

天蟾舞台上,十五岁的美少女伍子胥,已跟着西皮原板开腔了――

陈公哲尽力用糟糕的日语为芥川解释。

看青山绿水在面前。

俺伍员弃楚非本愿,

这一句话,深深烙入孟晓冬的心底。

恨平王殛毙我慈颜。

美少女伍子胥还在迷惑,秦北洋跳下舞台,九色紧跟在后。

“光?”

今晚的天蟾舞台,女须生反串中年大叔,京剧昆曲中的美少年或美大叔反串贵妇人也是屡见不鲜,如北京的梅老板。而日本歌舞伎也有近似的传统。

这一段,唱的是一夜白头的伍子胥逃出昭关,遇渔人得渡江,遇浣纱女得饮食。

没想到,那群地痞反而看中了芳华秀美的孟晓冬,淫笑着说:“呦!我咋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伍子胥呢?”

心急求兵马加鞭。

面对五六个地痞,秦北洋只利用摔交,三下五除二,全数干倒在地。

定计出关无风险,

一声清脆的日语,从嵯峨光的嘴里冲出,秦北洋揉了揉眼睛,脑中绽放三年前的夏季,京都嵯峨野竹林里的那道光。

秦北洋盯着她的双眼,却也被凛冽地电了一下,从速转移了目光。孟晓冬的美,旧时文人有诸多记录,笔挺不复赘述,总之是一种不成描述之美,让人的双眼和心都不成顺从。

百感交集的秦北洋,刚想要抱她,又发觉她已长到难堪的春秋,已非十二岁的小女孩,不知该把手放那里了?

俄然,专诸刺王僚的关头时候,一只臭鞋根柢飞上了舞台。几个地痞在台下鼓噪:“演得甚么臭玩意儿啊!”观众们纷繁躲远,这是彼时上海剧场常见的一幕。剧院与梨园子常被青帮黑社会节制,就像厥后香港黑社会涉足电影业一样。天蟾舞台的老板,是与欧阳思聪平辈的青帮老迈,黄包车夫出身的顾竹轩。来砸场子的地痞,想必是另一名青帮老迈黄金荣的喽啰,因为天蟾舞台抢了大天下隔壁共舞台的买卖。此次来者不善,看场子的打手们,全被这伙地痞打趴下了,顾竹轩的苏北帮要刻苦头了。

秦北洋扶起孟晓冬,再看观众席,恰好撞到了光。

地痞们竟然冲上舞台,踢翻了意欲反对的刺客专诸,又抽了吴王僚一耳光,将孙子兵法的作者踩在脚下,挥拳击倒厥后的吴王阖闾,意欲对美少女版的伍子胥实施轻浮。

灯光下,秦北洋一时语塞。今晚,他被少帅拖来看戏,只想着如何“藏拙”?没想到,这舞台上的《鱼肠剑》与少女伍子胥,深深吸引了目光。路见不平,实在藏不住拙了,再加上小六子在一旁挑他:“哎呀!如花美眷,就要被地痞糟蹋了啊!”惹得秦北洋不得不跳下包厢,如同踩着七彩祥云而来的大豪杰。

不,还得藏拙!恰好中间的乐工竟然又败兴拉起了京胡,秦北洋不想透露身份,只得朗声道:“刺客专诸!彗星袭月!”

孟晓冬。

马到长江有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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