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后妃定计桃僵李代 首辅论政水复山重[第1页/共8页]

“都闻声了。”两人小声答复。

陈皇后勉强地一笑,说道:“新皇上即位,没有喜鹊才不热烈呢。”

“娘娘这是谦善,”容儿嘴巴甜甜的,“宫里头的人早就传开了,说娘娘是观音再世。”

“高拱接旨——”

“还没措置呢,冯保说,等新皇上即位了,再请旨发落。”

韩揖与雒遵对望一眼,韩揖表示雒遵答复,雒遵因而谨慎说道:“就方才禀告之事,我们特来向首辅讨个主张,应当如何措置。”

“冯保说,佛法无边,慈航普度,新皇上即位,若能一心向佛,求得菩萨保佑,这龙位就必然会坐得稳妥。”

“你答得不错,但这是凡人之理。”高拱风俗地捋了捋长须,脸上又规复了常日那种刚毅的神情,“不幸与大幸,其别离原也只在一念之间。唐太宗一代明主,曾谓侍臣曰:‘治国与养病无异也。病人觉愈,弥须将护,如有冒犯,必至死亡。治国亦然,天下稍安,尤须谨慎,若便骄逸,必致丧败。’现在朝廷,还远远谈不上丧败,只不过出了一二奸佞,但若任奸佞蒙蔽圣聪,丧败也就为时不远。现在皇上,以十岁冲龄,又深居九重,不能尽见天下事,就是见了天下事,一时也不能明辨是非。先帝看到这一点,才让老夫领头来当顾命大臣。凡有圣上不明白之事体,放旨有乖于律令者,我这个顾命大臣,就有任务正词切谏,以裨益政教。当然,犯颜忤旨,并不是每一名大臣都能做到的。桀杀关龙逢,汉诛晁错,都是犯颜忤旨的结果。但作为皇上的耳目股肱,焉能为了一己安危,而不顾社稷倾危,尽忠匡救乎?”

打从隆庆天子驾崩,陈皇后顿觉本身的职位降落了很多,固然名分上她仍高过李贵妃,但因李贵妃是朱翊钧的生母,宫里上高低下的人,无稳定着体例凑趣她。陈皇后遭到了萧瑟,幸亏她一贯遇事谦让,不与人争短论长。再加上她也发觉到李贵妃对她的尊敬一如既往。是以倒也没有特别感到难过,这会儿接了李贵妃的话头,她答道:

“天然是皇上。”李贵妃当即答复,接着又说,“钧儿才十岁,内阁那头高胡子也靠不住,这件事就只能我俩拿主张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韩揖与雒遵都不敢接腔了。高拱并不睬会两位弟子已经产生了心悸,兀自用手推了推桌子上的那轴“中旨”,轻视地说:“你们说这道中旨,在太祖天子手上,发不发得出?在成祖天子手上,发不发得出?但是现在呢?我们的新皇上,是大明天下的第十四位天子,即位当日,退朝不过一个时候,就收回了这么一道中旨,这是我们臣子的不幸呢,还是我们臣子的大幸?”

“哦,这倒是个好主张。”陈皇后长出一口气,“只是物色的工具必然要可靠才是。”

乍一看这幅绣像观音时,李贵妃就感觉她丰腴漂亮,秀美端庄,模样也很熟谙,但一时想不起像谁,便问陈皇后:“皇后姐姐,你看像谁?”

“高老先生,你看主子如何归去缴旨?”

两人来到高拱值房,行过官礼,韩揖就迫不及待说道:“元辅,冯保这个阉竖,竟然让我们向他叩首。”

“中旨,哼!这中旨到底是谁的旨意,老夫倒要弄个清楚明白。皇上才十岁,春秋小得很呢!他晓得甚么叫中旨,嗯?统统都是你们做的,迟早要把你们赶走!”

“废则没废,空文罢了!”

即位前三日,朱翊钧即按规定入住乾清宫。因为他年纪太小,统统都不能自理,是以他的母亲李贵妃便也一同搬来。当中极殿那边的礼炮声、吹打声、唱诵声以及震耳欲聋的三呼万岁声超出层层宫禁传进乾清宫时,新天子的嫡母与生母——陈皇后与李贵妃两人,正坐在乾清宫西偏室外的小客堂里。李贵妃现在住进了西偏室,陈皇后仍然住在慈庆宫。小天子上朝后,李贵妃派人去把陈皇后请了过来,两人刚坐下来,便有一群宫女,约莫有七八个,一齐拥了出去,打头的便是李贵妃的贴身侍女容儿,她们都穿戴大红的吉服,发鬓上插戴着蜜珀镶金的团花,一个个打扮整齐,喜气洋洋。她们一进屋,不等李贵妃反应过来,就齐刷刷跪了下来,喊道:“奴婢给皇后和贵妃娘娘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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