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心中突突狂跳,抚摩着海冬青的背翎,刹时闪过了万千个动机,却想不出一个足以装点分辩的借口,寒冬寒夜,后背的衣裳竟被盗汗渗入了。恰好此时金兀术、完颜亮、萧抱珍……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内里更有上万金兵,要想杀出重围,难如登天。

四周又是一阵轰然拥戴,叫道:“南人狗天子害死了太子的养父母,陪酒扫兴哪够?定要叫重昏侯向太子叩首赔罪!”

那男人穿戴缀满补丁的绵袍,惨白肥大,缩颈驼背,满脸错愕惊骇,一个趔趄,黑裘帽几乎掉落,仓猝伸手扶正,引得世人一阵大笑。想来就是当年的大宋天子赵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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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兀术与阿鲁补对望一眼,均想:“莫非这小子当真是济安?”惊奇不定,只得一齐伏身道:“恭贺陛下太子骨肉团聚!”

正欲毕集真气,一把擒住完颜亶以做人质,忽听完颜乌禄“啊”地一声,喜道:“合在一起了!”世人争相探头去望,只见那几滴血珠在碗底左摇右晃,公然很快融成了一片。

四周顿时爆出一阵大笑。

世人无不如释重负,纷繁拜倒齐呼:“恭贺陛下太子骨肉团聚!”谷仓外也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叫声,一浪接着一浪:“屠龙太子,天佑大金!屠龙太子,天佑大金!”

她高举酒碗,走到完颜亶身边,笑道:“汗阿玛,该轮到你啦。”完颜亶“哼”了一声,一边冷冷地环顾世人,一边解开右掌上的缠带,将鲜血挤入碗里。

完颜亶冷冷道:“既然翡翠玉笛与胎记都不敷以证明济安的身份,那依九叔之见,又该如何让天下佩服呢?”

许宣暗觉奇特,又听完颜亮咳嗽一声,笑道:“太子殿下久居江南,可晓得这‘五国城’是甚么处所么?那年二叔、都元帅攻破汴梁后,将赵佶父子,连同南朝官员、家眷几千人全都带到了这里,一起戏耍够了,男的做奴,女的做娼,年幼有姿色的支出洗衣院,等长大了再编入王府、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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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想到父亲,想到真姨娘,热泪顿时又涌上了眼眶。猛一抬头,烈酒入喉,腹中如烈火燃烧,咬牙又想:“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天下除了你嫡亲之人,都不过是贪恐怕死、倒置吵嘴的蝇营狗苟,你爹、你额娘抱屈惨死时,天下人又在那里?他们是生是死,与你许宣何干?大不了等你当上金国天子,灭了赵宋江山,再还天下人承平便是!”

世人齐声喝采,有几个猛安、谋克跳起家,醉醺醺地拔刀便往外走,公主俄然俏脸一沉,厉声喝道:“本日是汗阿玛与济安哥哥团聚的大喜之日,你们打打杀杀的想做甚么?汗阿玛早就撤去赵桓‘重昏侯’的名号,赐他‘天水郡公’,不准再有任何欺侮之举,你们是想违背圣旨吗?”

完颜阿鲁补忽道:“四哥说的是。太子是我大金将来之主,必必要让天下佩服,只要有半点猜忌,也会引发大祸。”

“南朝狗天子想要杀我大金太子,光叩首赔罪算得了甚么?不现在夜就砍下重昏侯的狗头祭旗,明日杀太长江,血洗临安,把赵构那瘟狗和大小百官、妻儿老幼全都抓回五国城来!”

许宣虽已发誓要灭宋报仇,但看着这位曾经的“赵官家”被金兵耍猴儿般地戏弄,仍不免五味交陈。目睹公主双颊潮红,泪光闲逛,心念一动:“是了,鞑子公主说她妈妈是汉人,莫非竟是靖丰年间被掳到金国的赵宋帝姬?莫非赵桓就是她的亲外公,以是才不肯见他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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