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年,我哥哥与高俅、蔡京、童贯等权臣来往密切,越来越失势,也越来越得赵佶的倚信,真可谓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我只盼着他快快弄倒朝廷,报仇雪耻,我就能早早脱身,和美成一起远遁天涯了。但他却似猫捉老鼠,玩儿得起兴,王文卿更借着权势,大量搜刮灵丹灵药、古书秘笈,修炼神功。

“天快亮时,我悄悄地翻开帘子,只见大雪纷飞,后院的高墙下停着一辆马车,美成裹着皮裘站在雪地里,仿佛化作了一尊雪人。我泪水刹时全涌出来啦,痴痴地凝睇着他,他也冷静地望着我,一如那夜。只是我们都明白,我再也没法随他分开了。我们之间,隔着两重院落,却似隔着万水千山。

“因而从那天起,‘李诗诗’便跟着那张剥下的脸皮一起死了。我成了李师师,住进了那至为熟谙的园子。只是春时花、夏时月、秋时风、冬时雪,年年事岁,风景还是,和我一起照入水面的人,却再不是他。

“我们全都吃了一惊,想不到半路杀入一个程咬金。‘三衙管军’是掌管禁军、厢军的大将,此人修为固然普通,真气却非常强猛。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文卿抖擞尽力,将那高俅一掌震开,冒充朝赵佶杀来。

“王文卿浅笑道:‘若仅靠我和李大哥,天然是不能够了。但有了诗诗,就大不一样啦。周幽王为褒姒一笑,丢了江山;唐玄宗被玉环所迷,天下大乱。自古豪杰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赵佶如许的狗熊?’

“本来当年苏公将高俅送与王晋卿,深得其赏识。王晋卿见他善踢蹴鞠,又找了个机遇,引见给了一样酷好蹴鞠的端王赵佶。赵佶当了天子后,高俅跟着飞黄腾达,很快就仰仗军功,当上了掌管禁军的‘三衙管军’。彻夜他刚好陪着赵佶,来矾楼微服玩耍,故才有了这番景象。

“我浑身颤栗,这曲子我唱过了百遍、千遍,词句也早已牢服膺在心间。笛声俄然断了,过了半晌,只听一个降落温雅的声音悄悄地唱道:‘章台路,还见褪粉梅梢,试花桃树,愔愔坊陌人家,定巢燕子,返来旧处。黯凝伫,因念小我痴小,乍窥流派。侵晨浅约宫黄,障风映袖,盈盈笑语……’

“高俅高低打量着我哥哥,大喜道:‘是了!中间莫非就是当年与我同为苏公书僮的灵素兄?’我哥哥这才认出他来,又惊又喜。

李师师嘴角出现一丝酸楚的笑纹,淡淡道:“至于我么,因为救驾有功,更得赵佶的喜好了。高俅说,鞑子刺客必是探听到官家对我的钟情,才在这里埋伏行刺,为了制止再生伤害,不如将死去的‘李师师’说成是我,如许我就能假借着‘李师师’的身份,李代桃僵,在‘章台园’里与赵官家放心厮守了。

“他聪明绝顶,得了敖知名与魔帝、妖后的亲传,又有道佛各派进献给赵官家的各种神丹灵药,年纪悄悄,却已仿佛成了道家世一妙手。我在他的倾囊相授下,很快也把握了‘阴阳五雷大法’与各派绝学,进境一日千里,越来越沉迷此中。

李师师却仿佛不闻,脸颊红得想要滴出水来,痴痴地望着摇摆的火光,自顾低声道:“我醒来时,月满西楼,炉火在我们身边闪烁,他抱着我,卧在熊皮地毯上,沉沉熟睡,嘴角还是挂着浅笑。我颤抖着抚摩着他,分不清是真是幻,多么惊骇这只是一个梦,醒来时他就会消逝。

“我每听他说一句,心便往下沉坠一分,肝肠寸寸如绞。我俄然明白,他已经再不是小时阿谁不顾统统庇护我的哥哥了。在贰内心,没有甚么能大过‘报仇’二字。只要能让赵宋颠覆,就算让我受尽踩踏,也在所不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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