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向来是丰厚的，可苏酒这几天没胃口，吃了两只虾仁馅儿的水饺就再也吃不下，被萧廷琛威胁利诱，再加上他亲身来喂，才勉强又吃了小半碗血燕窝。
苏酒的酒量不算好也不算差，两杯下肚，眼尾垂垂染上荼蘼绯红，像是勾着牡丹花瓣。
只来得及瞥见那手标致的簪花小楷，还没细细去看内容，苏酒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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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府元龟》，讲的是政事和汗青。”谢容景笑着把书放到中间，“都入秋了，山林里的夜晚冷得很，你如何过来了？”
苏酒又倒上满满的酒，眼圈通红，“这一碗，敬金陵故交肝胆相照，待到江山初定，再来共婵娟！”
“苏小酒，我效命的，向来就不是萧廷琛，更不是甚么大雍王朝。我尽忠的，自始至终只是你一人。如果放逐三千里去鬼狱做内应，能保江山安宁，能保你和你爱的男人高枕无忧，那么我情愿接管放逐之刑。如果我的命能够换你的命，我亦会毫不踌躇地交出性命。”
她托腮而笑，“提及来，我们已经熟谙十个年初了。”
“这一碗，敬你我十年情义，磊落开阔，风月不相干！”
话未说完，苏酒小脸上怠倦更甚，她俄然抱住萧廷琛的劲腰。
他抬头喝下苏酒敬的酒，眸中无悔亦无惧。
“苏小酒，十年情义，虽是风月不相干，可我老是爱着你的，余生还将一向倾慕下去。这一世，下一世，我都要做你的裙下之臣。”
……
他垂眸替她理了理衣衫，自打谢容景走后，这女人仿佛又清癯了些，晨起时老是不住咳嗽，仿佛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
苏酒滚进被窝，连声音都透着倦怠，“还没睡够呢，你别闹。”
萧廷琛摸着她的脑袋笑话她，“朕记得mm幼时刚到乌衣巷，最馋红烧肉，如何现在――”
他已经是个沉熟慎重风采翩翩的男人了。
这一夜酒香入梦，改头换面的少女醉卧帐中，眼中倒映出星星点点的烛火，涌出的泪珠折射着光阴的嶙峋和峥嵘。
他昂首，虔诚地吻上少女的指尖。
这一夜北疆落雪，高大而年青的外族将军锦衣夜行，于城墙之上俯瞰中原的繁华昌隆，鎏金灯火在他眼底皆化作血光。
他单膝跪在榻前，谨慎翼翼执起苏酒的一只手。
这一夜银河破裂，玄色龙袍的帝王端坐在高山之巅，素手煮酒，与道衣男人笑谈风月共论江山。
谢容景大笑，利落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粗糙的手掌轻抚过少女白净的额头，丹凤眼中藏着光阴沉淀的恋慕，深沉而不朽。
“十年……”谢容景也笑，凤眼里藏着浓浓的记念，“当年那群同窗各奔东西，我已经健忘最后一场团聚饭是哪一年吃的了。明月圆缺非一夜之间，暮春花落也并非一朝一夕，你说此人和人之间，如何说散就散了呢？”
一叶知秋。
十年，劈面的少年郎早已褪去金陵秦淮的脂粉气，敛尽了一身稚嫩天真，冷峻庄严的不但是面貌表面，另有他千锤百炼的心。
萧廷琛嗅到浓浓的血腥气。
谢容景只是看着她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万籁俱寂，帐别传来鹧鸪声声，更显山林清幽。
他翻开通黄缎被，“今儿中秋，夜里宫中要摆宴席的，mm作为后宫第一人，应当打扮得美美的。快起来，叫白露和霜降给你找一身标致宫裙。”
嗷┗|｀O′|┛
谢容景把她抱到榻上，拿薄毯细细给她盖好。
“了解十年又如何够，我还想再和你做十年邻居，做二十年邻居，三十年，四十年，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