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晚。
桌上摆着几碟酒菜，约莫是践行用的。
苏酒几乎一口茶喷出来。
“朕晓得mm在顾虑甚么。”萧廷琛招手表示白露过来，把燃燃交给她带下去，又亲身执起苏酒的小手，当真地与她十指相扣，“你惊骇将来没人庇护燃燃，惊骇你儿子被人欺负受委曲。但是苏小酒，你把朕当作了甚么？朕是天下之主，这江山本就是为你打下的，朕百年以后，皇位不归你儿子，又能归谁？”
她死死盯着萧廷琛，不肯错过他眼中的情感。
烛火昏黄，南宫奈奈孤零零坐在榻上，拥着一床薄毯，蓬头垢面失魂落魄。
霜色染林，一轮上弦月高挂苍穹。
“如何办？”南宫奈奈缓缓昂首，朝他暴露一个恶劣的笑容，“只要本宫不死，就还没有输。你别忘了，本宫是西婵皇族最后的血脉。就算西婵人恨本宫，本宫也还是是她们的君王！而一国君王，不该该被别国热诚软禁！”
他正色，“那么，再见了，南宫。”
并不是在哄小孩儿的模样，而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慎重对视。
“不如赐城池国土好了。南疆王都，北凉草原，西北天山，江南金陵，都赐给他。”萧廷琛拎起小家伙与他对视，“如果唤朕父皇，赏你斑斓江山九州天下，好不好？”
一腔孤勇是功德，但如果用错了处所，反而比怯懦更加可骇。
裴卿城这个男人刻毒残暴，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她砍掉他的手臂，他便也砍掉她的一臂，并不会因为对她动心就心存宽大。
……
苏酒微微点头，抬步进了帐篷。
她南宫奈奈想要的，从幼时起就没有变过。
苏酒看了半晌，脑海中闪现出薛程程的话。
但她并不悔怨彻夜的决定。
南宫奈奈渐渐蹲下去。
营地有专门关押犯人的帐篷。
守在帐外的禁卫军恭敬地挑开帐帘，“皇上叮咛，侯爷子时之前就要解缆，秀士有两刻钟的时候话旧。”
绣花鞋踩过薄薄的落叶，苏酒系着胭脂红的大氅呈现在一顶大帐前。
苏酒一怔。
……
可布衣也没法讳饰他色若春晓的光彩，火光里的侧颜俊美撩人，低垂的睫毛纤长微卷，表面透着少年的清冽感，恰好举止间又有男人的杀伐勇敢，他是长安城里世家贵女们心仪的贵公子。
她的双眼在黑夜中亮的出奇。
她很孤傲，他也很孤傲……
南宫奈奈孤零零站在帐中，半垂着视线，鼻尖还残留着阿谁男人身上特有的血腥气味。
苏酒的耳畔却一片腐败。
眼中多了些暗芒，她俄然打趣般提起，“如果燃燃唤你父皇，赏他些甚么好呢？”
燃燃镇静地抱着他的脖子，却因为还是牙牙学语的年纪而喊不出完整的话。
“呵。”萧廷琛低笑，苗条指尖悄悄捏住小家伙白嫩嫩的面庞，“他还太小，犒赏珠宝黄金临时用不上，犒赏美人也算多余。”
犒赏美人……
灯盏葳蕤，谢容景穿一袭粗陋布衣，正坐在桌旁看书。
烛火颤了颤，他的身影消逝在原地。
裴卿城悄悄呈现在帐中。
少女不安的心悄悄安静，她低头望向十指相扣的双手，认当真真地反握住男人的手。
广大而粗糙，却令她心安。
她把脑袋埋进臂弯，朱唇在黑暗中勾起调侃的弧度。
裴卿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长安城里除了薛程程，另有谁能护住她的燃燃？
不知过了多久，他伸脱手掌，缓缓覆在她的脑袋上。
南宫奈奈到底是他睡过的女人，相爱相杀相互操纵了这么久，贰心内里还是存着些情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