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听着,恭谨将老妇人搀了:“老婆婆,您谬赞,只是那些个浑人若再耍枪弄棍,庄某宁肯身故,也要拦着。”
领头的侍卫见着,还作威:“干甚么干甚么,都要反叛?”
“你敢……”
他手一横,长枪利锋便往文士脸上划去,文士耸然不动,他却突麻了手,长枪咣当落地。
他声振振,引得周遭人都敞了门听着,有人开口:“此人瞧着面善。”
庄先生心头鄙夷,都是些听风听雨,真假不辨的俗人,何必劳动他出马。
……
目睹着妇人要被长枪戳死,血溅这长安街,有人腾空喝道:
夹道人家听着,也敢出门去,或义愤填膺,或瞧热烈,愈来愈多的人全涌到街上,方才还空荡的长街,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了。
庄先生便双手呼天:“法不责众!”
老妇人笑摇首,年老脚乱战,语气却盘石般果断:“不怕,庄先生侠肝义胆惯了,宁肯断头送命,获咎人,也是将百姓护着,他在,仁义在,公道在,老妪不怕!”
“她们给我们都雅?哪来的浮滑,该我们给她们经验!”
“怎堪为妃!”有人接道。
夹道人家忙道:“白叟家,官兵不饶人,您快家去。”
女子听着,渐露怕,却还是不敢软:“等着,贱民,等我回了公主,给你们都雅!”
当下齐齐上前,狠声道:“管你冬青夏青,滚滚!”
“大胆!”
世人面上都仇恨,愈扯嗓子愈气:“甚么劳什子公主,是个屁!”
庄先生眼神一动,正要开口,却已有旁人先说了:
文士傲然嘲笑:“我有甚么歪门左道的体例?清楚是老天有眼,邪不压正!”
庄先生一个不稳,跪下了,大羞。
“小国人,放肆至此,嘁!”
面上却凝神问:“老先生如何知的?”
竟另有人气得面如金纸:“屁,屁都不如!”
“莫不是……莫不是那岳国人狼子野心,连公主也见不得我们陈国安乐的?”
那屋上立着的少年人见着,嘲笑道:“悔!悔!竟救错了人!”二指夹了石子,手腕翻旋,正中那庄先生膝盖窝。
世人本就愤恨,谁知那女见着个遁藏慢些的老妇,竟一鞭子抽去:“贱!贱!”
“怎堪为妃!”开端齐齐吼。
“我乃昭和公主贴身人冬青,公主尊驾渐近,贱民还不去去!”
“停止!”
那人恨道:“她说务农的与泥土混迹,脏臭,从商的与铜钱打交道,俗臭,都是又臭又贱,万不成污了她视听。”
世人点头:“只知官府不准练摊呼喊了,启事却不晓得。”
世人忙扶他:“先生为何跪地?”
“法不责众!”民怨四起,将那点微小声压过了。
正说着,有女催马扬鞭,急驰来,见着行人便骂喝,又用长鞭赶:
“是庄先生啊。”有老妇拄拐,颤颤巍巍出来:“庄先生……”
“大胆!都将你们下牢!”
庄先生仓猝起家,却还是厚颜道:“庄某心头仇恨,想拂晓百姓屈辱至此,委实不忍,替百姓跪地抱屈。”
“是庄先生!”
世人听着,都渐信了。
周遭人更信了:“连婢子都这般放肆,那公主不知是个甚么歹心肠!”
庄先生也冷道:“尊敬在民气,一味以身份压人,即使大要惊骇,内心也不平,一人无妨无妨,十人不平无妨,如果百人千人千千万万人不平,便是将军也能拉上马,宰相也能扯下堂!”
庄先生又斥道:“还是皇家贵女,竟是个不知事,不明理的,若无农夫,何来米面肉菜,若无行商走贩,东面珍珠,南面绢布……连笔墨纸砚都产不一,如何会聚一处,这般不晓得天下局势,怎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