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和赧然,作势要打她,又向着公子洛笑道:
有缠头妇人抱着襁褓走来,强忍怕惧,面色焦焦。
十仲春廿三,钦天监择的谷旦,顾昭和解缆进京。
公子洛转头,向着冬青奸笑。
又听得远远一声咳,更慌了,忙放了手。
好端端神仙似的两人,貌才都有,一时竟像两端呆雁,愣愣上苔阶,一头撞上帘子,直将竹帘撞得乱歪乱摇,方醒转。
提着那公主二字,也腻烦,只是强忍着。
顾昭和正写字,被他扯拉哪还能写,无法道:“整三四日,我两张字都未写完,这般惫懒,如何使得?”
这几日顾昭和称病,深锁院门不出,外头人只当她受吓悲伤,分外怜她。
“冬青,玉容,你们来了。”顾昭和红晕未褪,却故作平淡。
冬青玉容齐点头。
冬青哪饶她,笑嘻嘻地不开腔,只携了玉容手,也学着往竹帘撞去:“哎呀!”她用心惊诧道:
本日,公子洛寻了铜锅泥壶,要与顾昭和斗茶:“斗茶品,斗茶令,茶百戏,三斗两胜!”他兴冲冲地拉她。
顾昭和忙正色:“何事?”
又忿忿道:“便是贵如陛下,也谦让爱民,没得这般折磨人的,她个外族公主,还能超出陛下去!”
妇人惊奇瞪眼,垂垂愤怒了:“我儿若能担搁,民妇岂会冒这个险?她一人过道,将天下人拦着,哪来的理?!”
可本日却得见一株株丹砂红,玉肌白的山茶花,翠翼高攒叶,朱缨澹拂花,簇在楼亭外头,冷傲争着春,顾昭和见着便笑:
他手心暖暖,突地与她指相扣,顾昭和顿时便面热了,低头闷声走。
公子洛也一并笑:“是了,你该笑,笑着都雅。”
“还觉得往帘上倒歪是甚么奇新弄法,今儿自个也玩了,才觉无趣,不好,不好!可为何有人偏疼作呢?”
公子洛见着她畅怀,更是雀跃,眼亮亮地邀功:“知你喜好,便从旁处移了来。”
顾昭和自个安逸,被公子洛拖着下棋诗画,倒累了冬青玉容,并房内丫头里外全面忙不迭。
“哪有卖货的见着客来不迎,反跑离的?要细查细探才好。”
上到陈斯年陈暮成,下到仆妇丫环,或补品药汤,或奇巧玩的,流水似的送慰劳。
“我当是寒天雪地,才少互市,可听着你说货郎,我才品出些许蹊跷。”顾昭和蹙眉道:
顾昭和抿唇轻笑,见着亭子用竹帘围了,看不清里头,只得见袅袅烟气升,猎奇心重,脚下略快了几分,公子洛见着,又忙道:
领头的晃晃长枪,当真往她胸口戳去,妇人哪料如此,惊惧抽泣:“杀人了!杀人了!”
他笑嘻嘻,扯了她衣袖便往外头去,不知怎的,顾昭和竟想着香团白雪似的猫儿,起兴时扑风花影,惹人爱的,当下也不忍给他脸子,无法笑笑,任他拖了去。
顾昭和心头像捂了炭火炉子似的,又暖又热,她嗔道:“你心操多了,便是磕绊几下,也没得这般娇贵的。”
领头的见着,嘴边嘲笑过了,换了凶恶貌:“好个无知村妇,公主由得你随便评判?拿下!”
妇人惊叫一声,却也不肯软,用力挣扎,发乱衣不整:“好好!要杀便杀,我孩儿不得活,我也不赖活了!”
顾昭和听他孩气抱怨,本来极荒唐的事,听着也有几分真。
内心又见怪:坏丫头,他恨不得将她捧着捂着,她竟不晓得。
冬青汗毛倒竖,忙着逃:“狠心,好狠心!”
百千家似围棋局,却多数掩着门,长安大道连狭,模糊见着昔日香车人声的鼎沸,现在却绝了人迹,漠漠萧萧衰衰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