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眼人能够得出，这卷子似有些久了，不像礼部仪制清吏司新印出的卷纸，本是洁白如雪的卷面上微微有些发黄。
“没错，给潞王办件差事，你和户部，工部的官员去卫辉府看看，璐王府修得如何，如有甚么不齐备的，内库里再拨银子。河南的庄田，另有盐税，潞王奏请的，只要不过分的，就都遂了他的意。”
这感喟带着许很多多不尽之意。
高淮跪下道：“主子痴顽，除了奉侍万岁爷，其他的都不会。”
卷头盖着玉玺，上书‘第一甲第一名’的御批，上面是‘弥封关防’的印戳。
高处不堪寒，天子仍有多少愁。
“之前太后传话说凤体违和，在宫里静养，让陛下明日不必存候。”
天子闻言容色大喜道：“你此人若读书，恐怕是能够作朕的内阁大学士！”
与三年多前相较，身子持续发福，唇边也是蓄起了微须，眉头与目光中也有光阴经历的沉淀。
高淮闻言当下道：“主子笨拙，虽看不懂文章里说甚么，但听陛下这么一说，主子猜想第一篇赞张先生，申明状元公畏张先生之权势，但第二篇状元公明知如此会获咎张先生，但仍照实而言，可见在贰心中忠于陛下，更甚过畏敬张先生。”
“主子笨拙，陛下不明白，主子就更不明白了。”
不过卷上夺目标红格竖行却没有退色。
却说高淮本来是冯保门下，冯保被清理后，高淮也是跟着被扳连，要被赶出乾清宫。
天子见了问道：“如何了？”
高淮知拍中了龙屁赶紧道：“主子这点本领，都是常日陛下教的，若不在陛下身边，主子甚么都不是，甚么都不会。”
现在的天子，还会如当年般肆无顾忌斗狗，还会撒一把银子，让宫女寺人争破头了去抢，只是脸上的笑意垂垂却没有了。
顿了顿天子龙目一闪，转过身道：“对了，高淮，你这一次河南务需求看一看林三元。他这一次钦差的事，办得不错，朕本是答允要升他的官。但朕又想起当初他上疏之事，俄然又感觉咽不下这口气。你奉告他，朕还是那句话‘认个错就行’，不然就让林延潮持续给朕呆在河南挖河泥。”
这明显是殿试的状元卷。
漏声渐移，幽幽的深宫中已到了半夜之时。
“我问你这文章好与不好？”
“朕晓得你离不开朕，但换了宫里其别人到了处所，还不大收贿赂，朕晓得你不会。并且你是朕身边的人，这些官员们不敢怠慢，到时你就与河南官员好好谈谈。”
但权归于一的天子，却真正高兴吗？
但是林延潮却托张鲸给冯保说了话，让高淮改认现掌印寺人张宏作寄父，最后逃过了这一劫。
但见乾清宫值事牌子高淮来了。
但是他终归不能说，只能称是。
现在唯有乾清宫西暖阁灯火敞亮。
“你这宦官，六根不全，也不知这文章说甚么。罢了，朕奉告你这头一篇‘刚柔并济’，林延潮在卷中赞得是张太岳，至于第二篇‘裴度奏宰适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参谋请于私第见客论’，三百进士皆借此赞张太岳摄政之功，唯独林延潮与张懋修二人不为，言相权乃天子所借。”
现在天子立在御案前，手里持着一张数开的卷子。
高淮闻言欲言又止。
斗倒了冯保，清理了张居正，又操纵百官逼得太后归政，全部天下的权力，终究被这二十二的岁的天子一手抓住。
故而天子偶然就用心让乾清宫里的灯亮得迟一些，如果慈宁宫那边有人来传，让天子早些安息如许的话。
而高淮又流了会眼泪，然后目光落在了天子手抚的卷子上。高淮眼尖落在卷子的名字上，随即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