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意，淡淡道：“蓟州以后，过离侯山，先灭东突厥。”
万俟朔风目光炯炯慑人：“虞夙前夕命丧湛王手中，东西突厥难再联手，现在三城当中，苏图海是漠北重镇，最难霸占。”
她悄悄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昂首望着悠远而清楚非常的那颗天星，那灼目标锋芒在她深潭般的眼底化作秋水一痕，静冷微澜，绽放星光。
“出水清莲，你画得极好。或者，梨花如何？”她侧目看来，眸光似水，清清泛动。
殷采倩点了点头，应了声。
半晌地停顿，夜天凌叮咛道：“来人，传南宫竞。”
万俟朔风道：“柔然毫不会臣服外族，但却能够臣服殿下。我的前提很简朴，只要殿下能入主大正宫，柔然一族便是天朝的臣民。”
万俟朔风与夜天凌对视了半晌，干脆将手中的鸽子往前一掷：“殿下请看！”
冥执答道：“钟定方、冯常钧、邵休兵他们的人脉过往，大小事件都已有人动手翻查，一个月内便会有动静送来。”
万俟朔风霍地抬眼，似有话到了唇边，又硬生生压回。夜天凌看在眼中，声色不动。
万俟朔风感遭到他身上那种迫人的气势和若隐若现的疏离仿佛悄悄淡去，不由承认卿尘的提示极其精确——你待他如兄弟，他自会视你如兄弟。
可贵的是大要看来，各将领受命之处都能够成为戍守的独一缺点，他们要找的人若在此中，就必定会再次冒险告诉突厥，以免放过如此良机。
夜天凌似是被她激愤，却在回顾那一刹时目光落于她身后，神情微凉。半晌的沉默，他昂首望向月色难及的一方虚空，墨玉似的天幕深处孤星遥挂，冷芒锋亮，逼得月痕无光，他哑声道：“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是个好哥哥。”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大步分开。
他轻抱了双臂，微微点头：“牡丹虽美，我却不感觉国色天香。”
“……因为我只会画兰花。”答话时她微扬着眉，神情略有些无法，又带着诱人的调皮，轻抿着唇，耳畔秀发微拂。
殷采倩道：“你亲身领兵，突围声援，有些事即便要怪，也不能全怪在你头上。”
夜天凌点了点头：“我怎也未想到，柔然王族竟然一脉尚存，并且是在突厥军中。”
“嗯。”卿尘应了一声，回身，“走吧。”
他漫步随后，含笑道：“寒梅衬这冰瓷，是妙手回春。”
话方出口，便见夜天凌神采一沉，冷冷说了句：“是又如何？”
“哦？”夜天凌轩眉略扬，“三万马队，一日时候？”
风过中庭，茫茫白净的雪地中，殷采倩低头徐行而行，一行足印蜿蜒残留，身影暗长。
漠北三千里冰雪，压不过四周逼人的静。夜天凌负手独立窗前，一袭清冷笼于周身，寒意深深，望过来的目光隐带锋利，饶是万俟朔风这般狠戾的人物，与他双眸一触，亦从心底出实际足冷意。
排闼而入，她将风帽抬手拨下。夜天湛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几簇灯焰之下他看上去神采极惨白，却衬得那丹凤眼线墨玉般斜挑入鬓，灯影深浅，将他俊雅的面庞勾画得清楚。
雪玉晶莹，每一瓣莲花都如月光般莹润，似固结了昆仑山畔寒冰剔透，微微一点渺远的凉意。夜天凌手把握起，道：“我会的。”
话虽冷然，但万俟朔风已会心，躬身一退，微微拜下，再昂首时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叫了声：“四弟，请你将这个带给茉莲姑母。”
夜天凌目送鸽子远去，微雪穿窗飘过身畔，零散几点寒气。他回身看了万俟朔风一眼，万俟朔风不由拧眉，不得其解，一时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