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立马蔫了气。的确是找着仇家了,换上一副端庄脸,连轮作揖:“大哥您说得对,大哥您上茅坑都是香的……小弟我就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别脏了您手……”
踏此,出王者。
男人一抱拳,声如洪雷:“鄙人郭通,为六星之天梁星,掌‘兵’。”
南斗六星,天梁。主延寿,掌兵伐。
这一番极尽恭敬的话,让辛夷愈发难堪,赶紧虚手一扶:“不怪,不怪。先起来。不过说到尽忠越王之人,奴只听过天枢台?”
除此以外,薄施粉黛,身上尽着男装。湖绿袍衫色如春江水,白底小鹿靴走路都带风儿,更别说身侧挂香囊鱼袋,犀角银刀,一柄荣昌金楠绸扇,画了整幅春江绿水图。
虽艳,却不娇,虽簪花,却不柔,浑似个江南贵公子,还是舞一柄折扇江心月,惹来小娘子脸似霞的公子哥儿。
辛夷噗嗤一声笑了:“好一个方为霸道。”
本来另一个白白净净的男人瞪了她一眼,接过了话头:“鄙人韩从鲤,为六星之天枢星,掌‘礼’。”
仿佛以这男报酬首,此言一出,余下诸人的神采都慎重起来,纷繁向辛夷下拜,膝盖弯得毫无游移。
辛夷拗不过百晓生,只得坐下,硬生生受了几人膜拜大礼,可还是坐立不安,冒死回想着何时见过这几人。
礼。南斗六星,天枢,主度厄。模样上倒是很衬。
辛夷笑意愈浓。她算是看出来了,若说窦安是个活宝,那这钱竹西就是活宝的祖宗。
这自称“二爷”的女子,要鉴定她是“女子”,还真很多看两眼。
“罢了,既为王爷忠臣,便不必多礼。”辛夷压下鼻尖的酸涩,极力暴露端庄的笑容,“以是,这位豪杰是?”
不愧是豪杰豪杰,掌生杀之将星。
女子一摸鼻子,眼看着又要蹦起来,却被郭通一记目光,唬得立马诚恳,做了个揖:“鄙人钱竹西,为六星之天机星,掌‘工’。小娘子我给你说,我可不是怕俺大哥……瞪我啥,就数你眼大?”
而那郭通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是非身材,三十四五年纪,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注2),不怒而令人畏,无刀而教人寒。
就不知这等恶劣人物,如何能事越王帐下,还能掌工建之权。
“郭将军有礼。”辛夷微微点头,目光投向阿谁生得俏公子样儿的女子,一笑,“闹胡这么久,可消停了?”
1.花冠:唐到宋时女子的鬓饰。出自《中国当代服饰・陆宋朝服饰》作者:戴钦祥,陆钦,李亚麟。
大魏民风野蛮,女子尤兴男装。以是这身打扮倒算了,偏这女子容颜也极显豪气,宽额洁白,杏眼含威,挺直的鼻梁噙着一股倔,薄唇随时都能吐出一句艳曲儿,勾得小娘子们掷果盈车。
“那你为六星之天枢,又和公开里的天枢台有何干系?”辛夷想到遗漏的一点。
本来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伸出一只手,毫不包涵地揪了她耳朵,像拖鸡仔样把女子拖开:“给老子好好说话!休得对娘娘无礼!”
而天枢台,便是见不得光的黑夜,南斗六星,则是人前朝堂上的光亮,合之,为霸道。
众多起来的话头又以一声怒喝打住。
辛夷一挑眉,且不说其他,这番志向,倒也不枉他掌“礼”之一权。
辛夷深吸一口气,对阿谁深不成测的男人,心境愈发庞大,公然是最会下棋的人,她输得不算冤。
男人又一拜,这才起家,低眉躬身,立在辛夷身后,半分不逾矩:“天枢台是,我等亦是。凡是为王者,皆有明暗两部。有薛公总管的天枢台,统暗里的影卫,掌暗害动静,帮王爷扫清见不得人的停滞。而我等,南斗六星,则是明面上的臣子,领大魏官制,为王爷措置政事教养。明暗相辅,恶善相济,方为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