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缀的阴雨终究停歇,这日气候放晴,外头非常清爽怡人,连前院花圃内非常娇贵难赡养的“榆叶丁香”也在春雨过后,从顶上结出一盏一盏浅紫的五叶花灯。江心月昼寝醒来,和周乳娘一同哄睡了媛媛,正看着殿内几个宫女们坐着打络子。年青的女孩子都手巧,满把攥著五颜六色的珠线、鼠线、金线,全凭十个手指头,来往不断地编织,挑、钩、拢、合,编织成各色繁复而风趣的图案,看得江心月满眼都是羡慕。

“那娘娘可有想到甚么?”

而宸妃,阿谁精干而聪慧的的女子,她跟从良妃学宫务,几月下来就能独当一面。

“故此,我们今后要多留意重华宫了。”江心月闭目,怠倦隧道:“菊香,恭绵贵妃留给我的人手中,在重华宫恰有一枚棋子。你暗中与她交代。”

良妃淡然一笑,漫不经心肠道:“也没甚么,路过你这里就想出去看看了。”

丽妃也是愤然:“皇后真觉得她能够只手遮天么!”

“你说的甚么话……”良妃趋前了身子,一手握住她的小臂道:“你起码另有龙嗣啊!”

即使宫内有些许的烦杂,江心月这一胎还是风平浪静,安安稳稳。

“娘娘,另有一事。关押在宗人府的赫连氏病死狱中。”

“龙嗣又如何!恐怕……恐怕我出产后,孩子会被交与宸妃抚养!”江心月咬紧了唇,面上出现一阵有力的惨白,她俯身在良妃耳边低低道:“我们的皇上一贯无情。宸妃是他拉拢拓跋氏的棋子,皇后是他安定上官氏的棋子和均衡六宫的东西,只要我……我没甚么用处了!在后宫我再如何挣扎,也挣不过朝堂的机谋啊!皇上……”

***

“她失了野心,不代表她背后的姚家失了野心。”江心月将茶盏往案几上重重一搁,道:“宸妃入宫,对姚家来讲是一记警钟。现在朝堂上,拓跋一族崛起,姚家一再受压抑,他们已经坐不住了。而客岁选秀,姚家女儿均未能入侍,如此,他们在宫廷内的但愿只剩下惠妃。”

江心月方才缓了下来,倒是极淡但是迟缓隧道:“我并不慌乱。起码我是孩子们的母亲,皇上也会给我几分面子。到时候,我在宫中与世无争就好。”

“是。娘娘放心,奴婢会做好。”

良妃扣在案几边沿的五指快速一缩,道:“皇后与宸妃……实在我也明白,我只是一个被用来制衡六宫的棋子,怎能与皇后,与宸妃相较。皇后与宸妃之间……,我现在除了帮衬宸妃,还能如何呢。”

江心月眸色一紧,道:“最好,惠妃一辈子都呆在重华宫。一旦那边有甚么异动,你就要尽早奉告我,我才可应对。”

江心月立即鼓起了嘴巴,她绣工极差,编织的工夫也是如此,总之与丝线有关的都讨不了好。

“大皇子是块烫手的土豆。”江心月点头道:“皇后她才憋屈。她一贯谨慎,行事全面,如何能连大皇子的衣衫如许简朴的事都出不对?何况下头服侍的人又不是没用的,皇子的衣衫是多么好的料子,缝地多么细心,怎能说松线就松线了?”

江心月低头思忖着,半晌才道:“那衣衫……皇后娘娘也的确粗心,身为母后,大皇子的衣衫线松了也不知么?”

待到傍晚丽妃走后,江心月遣退殿内统统的下人,独独叫了菊香出去。

“病死?!”江心月惊道。慎刑司的傅氏病死,宗人府的赫连氏竟也能病死!皇后她有多么神通泛博么!

方才的热烈仿佛俄然地消逝不见,大殿里沉寂如水。午后温和的光芒照得满眼皆是明丽,案几上的一株金盏菊仿佛跟着那光辉颤了两颤,与悠然喧闹中滑出一抹沁人的暗香,莹莹绕在鼻尖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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