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桃曰:“若旨饿死,白骨谁理?”角哀曰:“若如此,弟甘心解衣与兄穿了,兄可费粮去,弟宁死于此”‘伯桃曰:“我乎生多病,贤弟少壮,比我甚强;更兼胸中之学,我所不及。若见楚君,必登显宦。我死何足道哉!弟勿久滞,可宣速往。”角哀曰:“令兄饿死桑中,弟独取功名,此大不义之人也,我不为之。”伯桃曰:“我自离积石山,至弟家中,一见仍旧。知弟胸次不见,以此劝弟求进。不幸风雨所阻,此吾天命当尽。若使弟亦亡于此,乃吾之罪也。”
角哀捱着酷寒,半饥半饱,来到楚国,于旅郧中歇定。次日入城,问人曰:“楚君招贤,何由而进?”人曰:“宫门外设一宾馆,令上大夫裴仲采取天下之士。”角哀径投宾馆前来,正值上大夫下车。角哀乃向前而揖,裴仲见角哀衣虽蓝缕,器宇不见,仓猝答礼,问曰:“贤士何来?”角哀曰:“小生姓羊,双名角哀,雍州人也。闻上国招贤,特来归投。”裴仲邀人宾馆,具酒食以进,宿于馆中。
当年,齐国有管仲,字夷吾;鲍叔,字宣子,再个自幼时以贫贱交友。厥后鲍叔先在齐桓公门下信誉显达,保举管仲为辅弼,位在己上。两人同心辅政,始终如一。管仲曾有几句言语道:“吾尝一战一北,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吾尝一仕一见逐,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遇时也。吾尝与鲍叔议论,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无益倒霉也。吾尝与鲍叔为贾,分利多,鲍叔不觉得贪,知我贫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以是古今说知心交友,必曰:“管鲍”。本日说两个朋友,偶尔相见,结为兄弟,各舍其命,留名万古。
次日,雪越下得紧,山中仿佛盈尺。伯桃受冻不过,曰:“我思此去百余里,绝无人家;行粮不敷,衣单食缺。若一人独往,可到楚国;二人惧去,即使不冻死,亦必饿死于途中,与草木同朽,何益之有?我将身上衣服脱与贤弟穿了,贤弟可独赘此粮,于途强挣而去。我委的行不动了,宁肯死于此地。持贤弟见了楚王,必当重用,当时却来葬我未迟。”角哀曰:“焉有此理?我二人虽非一父母所生,义气过于骨肉。”我安忍独去而求进身耶?”遂不准,扶伯桃而行。行不十里,伯桃曰:“风雪越紧,如何去得?且于道旁寻个歇处。”
次日,角哀再到荆轲庙中痛骂,打毁神像。方欲取火焚庙,只见乡老数人,再四要求曰:“此乃一村香火,若冒犯之,恐赂祸于百姓。”须舆之间,土人堆积,都来哀告。角哀拗他不过,只得罢久回到享堂,修一道表章,上谢楚王,言:“昔日伯并粮与臣,是以得活,以遇圣主。重蒙厚爵,乎生足矣,容臣后代经心图报。”词意甚切。表付从人,然后到伯桃墓侧,大哭一场。与从者曰:“吾兄被荆轲强魂所逼,去往无门,吾所不忍。欲焚庙掘坟,又恐拂土人之意。宁死为泉下之鬼,力助吾兄,战此强魂。汝等可将吾尸葬于此墓上右,存亡共处,以报吾兄并粮之义。回奏楚君,万乞听纳臣言,永保江山社稷。”言讫,掣取佩剑,自则而死。
骂讫,却来伯桃墓前祝曰:“如荆轲彻夜再来,兄当报我。”归到享堂,是夜秉烛以持。果见伯桃哽咽而来,告曰:“感贤弟如此,亲荆轲从人极多,旨土人所献。贤弟可柬草为人,以彩为衣,手执东西,焚于墓前。吾得其助,使荆轲不能侵害。”言罢不见。角哀连夜令人束草为人,以彩为衣,各执刀枪东西,建数十于墓侧,以火焚之。祝曰:“如其无事,亦望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