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微微勾起,卫鸢惨淡一笑。
可只要他本身晓得,他的心在方才的那一瞬,已经被他最尊崇的人杀死了。
纵使到最后,她拦不住顾千殇数十万西秦铁蹄,守不住他想要守住的这份基业……
左倾颜眼底勾起一抹讽刺。
在她身边,左成贺手握长刀,两腿一屈一向,斜倚在案牍一侧,一双幽深的眼眸斜睨着天子,带出刀锋似的冷厉的眼神。
天子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他,仿佛要将他洞穿。
唐延心领神会,拔剑冲了出去,一阵凌厉剑招之下,他剑下巧如银龙,血光四耀。
殿内阴沉的光影映照在天子阴鹜的面庞上。
“微臣没能拖着你下阿鼻天国,怎敢先行一步?”
“啊——!”
“左成贺!”
天子眼底淬满寒霜,狰狞之色模糊跳动。
锵!
现在,他眼中闪动着肝火,仿佛要将统统冲犯他的存在燃烧殆尽。
卫鸢的衣衿被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儿,身材分毫无损。
脑海不由自主地浮上左倾颜那意味深长的笃定神情——
但是,狐疑极重的天子此时已暴跳如雷,那里还听得出来他的话。
浓厚的血腥味搅弄着文臣们的胃,有人忍不住呕出秽物,有的神采泛白,摇摇欲坠。
金銮殿内,一片狼籍。
世人定睛一看,被殃及池鱼的朝臣恰是与杭秋水交好,一向帮着他鼓励造势的文臣。
东西蕴了内力,劲道极大,天子握剑的抄本就不稳,被黑光一撞,吓得当即握不住剑柄。
殿内武将未几,多数是没见过这等场面的文臣。
诩影方才焦急来报,说手底下的人偶然间得知卫鸢昨日去过东宫,暗中见了左倾颜,本日早朝又擅自将杭相决计调出宫去的御林军带了返来,定是与左倾颜勾搭,筹办有所行动。
四周的氛围仿佛凝固了普通,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给朕闭嘴!你要真那么忠心,那便给朕去死!”他一声暴怒厉喝。
卫鸢跪下施礼,面对着天子的肝火,他神采有些惨白,却不闪不避,“微臣拜见皇上!”
如果明天过后他不杀你,我便留他一条狗命。
卫鸢犹不断念,急声辩白,“皇上!微臣只是不肯看着皇上受杭家人鼓动操控,才脱手禁止!臣忠于皇上之心,六合可鉴!”
跟着驻军一个个在他跟前倒下,他一步步朝着文臣们遁藏的方向杀去,时不时目光凌厉扫杭秋水一眼。
惊骇的眼神中,唐延夺过对方的长刀奋力一掷,杭秋水吓得面色大变,连连捧首后退。
卫鸢神采一派凛然正气,“皇上,微臣发明杭相擅自调走御林军,让驻军假扮御林军入宫,担忧他图谋不轨,才会与其产生抵触,”
见天子没有反应,久久未置一词,卫鸢腔调有些短促,“皇上,杭家一心想立七皇子为储,趁机把持朝政,他们与尤靖干系匪浅,说不定太子在阳城遇伏就有他们杭家人的手笔!您千万莫要轻信他们啊!”
世人朝案牍的方向看去,只见左倾颜还是巍然不动立在台阶正中心。
一个驻军抬刀砍向唐延,唐延侧身一避,对方收势不及,一刀砍在一个文臣的手臂上!
唰地一声,抽出身边一个驻军腰间长剑,毫不踌躇一剑刺向跪在跟前仅不到一米之隔的卫鸢。
初听此话,他还不肯信赖!
起码,她也会先将仇敌踩进天国,再让这个腐朽不堪的东陵王朝随她一起,干清干净地消逝于六合人间!
黑块落地,恰是龙案上两块截断的墨条。
又或许,他是体味的。
御林军与驻军手持刀剑,在金銮殿内狠恶碰撞。刺耳的铁器交击声,回荡在殿宇内庄严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一些胆色好的视死如归,其他的人,多数躲到角落,脸上写满了惊骇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