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眉杵在雪地上不得安闲,有些不太顺畅地咽了一口唾沫,面无神采地问道:“你找我来,有甚么话?”

鬼眉未曾作答。

红袖瞋目而瞪:“你和池凤卿到底是不是兄弟?!鬼眉也说同你友情不错,原也是唬人的么?我如何见你一点也不焦急?!”

无风起浪,飞絮茫茫,池凤卿并未部下包涵,招招逼迫而至。鬼眉便是现在脑中迟滞,不及思虑景氏池家,也不能一退再退,退无可退。两人在那飞崖之上你来我往地胶葛不休,舞袖扬雪不歇,只把一片寂静之地搅得空蒙迷离。模糊见那雪雾中的人影,竟如两个缠绵成了一双。

鬼眉心中苦涩一笑,然后安然应道:“不恨。他是他,你是你,迁怒于人不是我的风俗。”

鬼眉尚在怔愣当中,却见池凤卿从腰间将那柄匕首退出刀鞘,对她道:“你我皆是习武之人,莫若本日比试一场吧!你若赢了,我便由你。如果我赢,你便马上分开熙阳,三年内不得踏足!”语毕,不容对方反应,竟是卷雪劈面而来。

看着,跟着;跟着,看着......毕竟是没法触碰了。

鬼眉仿佛并未推测,他既没有对克日祸乱之事语出诘责,也没有替那池厚德哀哀告情,竟是问出了这么一句恨与不恨的话。看着那双可容小舟徘徊的眸子,一时感觉,池凤卿,还是阿谁风轻云淡,未曾同她言及今后陌路的池凤卿。但,仿佛在那眼波流淌之下又多了些甚么,与那日说“自古不能”等语时仿佛,又不尽然。若说那日在玉轮河上俄然间感受他今后远了,成了一片高天流云,今后后他去往那里,她便只能看着、跟着,却再不能伸手触碰。本日,他还是还是一片云,却似,将来她去往那里,便是不能伸手触碰,他却会跟着,看着。

“连瑶湖上的风景是不是不错?你来过这里没有?”

“嗯。”鬼眉在他身后半丈处立足,悄悄应了一声。看着那多日不见的背影,心境纷杂无言可表。

如同这揽镜台上的积雪,和那连瑶湖上的薄冰,遇着一股东风,那覆于其表的生硬与酷寒,终会不能支撑地溶解。鬼眉成心疏离,故作安静的面上,呈现一丝裂缝。

二人越打更加狠厉,仿佛心中憋闷找着了宣泄之口,只欲当着对方,借由拳脚,尽数道尽委曲。畅快淋漓,不死不休之际,却见池凤卿蓦地手腕翻转,竟将那匕首尖端朝向了本身。鬼眉一掌既出,带着真气劲风,便是钝器也能没入血肉三分,莫说现在她还惊见,那匕首竟然被开了刃!

红袖大惊,拽着池固伦疾呼:“快,快去救人!那丫头幼时中过寒毒,受不得的!”

池固伦带着世人择了水路打顿时到揽镜台,未及近前,便见那二人一前一后坠下连瑶湖。

大骇之下,恰好收势不得,鬼眉只得强行倒转胸腹气云,顿觉喉头一股甜腥翻涌。而那只手,虽如此生生回逼真气,又硬拧着偏离几分方向,却还是一掌拍在了池凤卿身上。匕首未曾入肉,他的人却从青蛙石的崖口飘飞而出,砸向了连瑶湖。那腰间长长的绦络,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好孤绝的残红,旋即便随那素白身影,没入了寒冰之下。鬼眉当即憋不住胸口又一阵倒倾,噗地喷出一口血来,接着呼喊一声,跟着跳了下去。

也不知池凤卿此时心中作何感触,敛了笑容看着脚下,半晌后再昂首看着她问道:“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墙,那份《告帝罪书》我也见了。你可爱我?恨我当日曲解你与昭岚勾搭?恨我是池凤卿,姓着那人的姓?”

池凤卿温雅的声音半晌后又起:“你说你连名字都是骗我的,让我莫要再做期望。但是,你并未曾骗了我。从你犹踌躇豫真正靠近我时,你就未曾骗我。丹影,丹影,阿谁姓氏提不得,但是,你却仍然奉告了我你的真名真姓,不过是更调了笔划挨次。你的闺名唤作景彤,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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