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感觉丢了颜面,非常懊丧,回到客堂,见张氏兄弟不急不躁,坐在那渐渐啜着茶,方从哲目视张原,问道:“阿谁自称是我儿子的人冲犯了张修撰,张修撰为何不押了他到来见我?”
方从哲骑虎难下了,这时只要等,又等了约莫两刻时,客堂毡幕翻开一角,阿谁管事露脸叫了一声:“老爷――”
方从哲步出会客堂,叫来一个得力管事。低声问:“世鸿本日去那里了?”
方从哲不再出声,冷静等候,这是两边无言的比武,拼的是心机本质,张岱、张原内心稀有,方从哲内心倒是没底,午后光阴流逝,日色已近傍晚,方从哲终究耐不住内心的煎熬,起家道:“多谢贤昆仲奉告此事,两位先请回吧。”
管事道:“约莫是在崇文门那一带吧,详细那边小人倒是不知。”
方从哲忙问:“世鸿一起返来了吗?”
管事的话还没说完,门僮跑出去禀道:“老爷,有客来访。”呈上名刺,恰是东城兵马司批示使樊尔成――
方从哲学问赅博、熟知典故,这时蓦地记起昔日海瑞整治胡宗宪之子的手腕,当时海瑞不过是浙江淳安的知县,而胡宗宪是闽、浙两省总督。海瑞就敢把路过淳安的胡宗宪之子抓起来痛打,借口就是有人冒充胡公子招摇撞骗,张原现在这一手岂不就是在仿照海瑞,张原欺人太过,你张原有海瑞那样两袖清风无可指责吗,只是现在事因未明,方从哲也没法发作――
那管事吃紧忙忙去了,方从哲在阶墀上皱眉踱步。又叫来一个管事,让这管事持他的名帖去见顺天府尹李长庚,李长庚与他干系密切,他要请李长庚出面措置此事――
张岱、张原再次告别,说天气已晚,要赶归去,方从哲莫非还能把他们拘押在方府,方从哲可不是当年的严嵩、严世蕃,万历末年首辅的权柄已是大为缩减,只要看着张氏兄弟扬长而去。
小厅里旁观的王大智很揪心,若阿谁被抓到兵马司的家伙真的就是方世鸿,那张氏兄弟上门奉告此事又安闲拜别。这等因而劈面给了方阁老一耳光后又扬长而去,这如果鼓吹出去,堂堂大明首辅另有何颜面榜样群臣!
……
方从哲开口了。他的两道卧蚕眉竖起,神采凛然,说话语气不轻不重:“贤昆仲请少坐,老夫即命家人去东城兵马司的探听究竟,若果是冒充,定要严惩,若另有隐情,老夫毫不宽大,两位稍待半晌――”
王大智只好欣喜方从哲道:“阁老莫要焦急,此事定然与方世兄无干,只是曲解罢了,那下官先告别了。”说罢,仓促辞去。
方从哲神采乌青,他现在信赖儿子方世鸿或许酒后有些放荡言行,但只是张氏兄弟的两个小妾罢了,这类事情本可一笑了之的,张原却偏要闹到兵马司去,其用心可想而知――
方从哲心道:“泡子河离崇文门也不远。”叮咛道:“你马上持我名帖赶去东城兵马司,少爷恐怕被拘押了――”想想又不当,改口道:“你先不要透露身份,探明究竟速来回话。”
万历天子在年三十的前一天下诏慰留:“卿子以贩子胶葛被参,与卿何干,方今国事殷繁,阁务严峻,倚毗方切,岂得以子情,引咎求去。朕眷倚至意,卿宜仰体朕衷,辅理朝政,以成君臣泰交之义,不必再有托陈。”
方从哲问:“在那里喝酒?”
门僮道:“没看到少爷。”
方世鸿当夜被接回大时雍坊,此前的悲忿憋屈变成了羞恼忸捏,见到老父,方世鸿都不美意义说本身被张氏仆人打了,但额角阿谁肿块倒是袒护不了的,方从哲得知儿子还挨了打,气到手脚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