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岱也已起床,过来看王微的这幅画,夸奖画得好。
范文若现在已知宗翼善身份,能为董其昌代笔的人书画涵养当然不低。
朝阳升上山颠,光辉晖映大地,漕河水路顿时红炽热烈起来,来往的舟楫好似俄然从水底闪现,忙繁忙碌穿越不断,这朱家角镇有松江最大的米市,熙熙攘攘利来利往的大多是贩米的商船——
穆真真拿着一幅画过来道:“少爷,这便是王微姑画的并蒂莲,少爷不是说要看吗,婢子向王微姑讨来了。”
王微道:“我与燕客相公对弈一局,燕客相公若赢了,那幅画就送给燕客相公。”
穆真真去而复回,说道:“三公子, 王微姑说这画不卖,她要本身留着。”
范文若笑道:“许是茅生多情,王微尚未成心,燕客兄勉之。”
王微喜道:“宗子相公也晓得汶老吗,小女子最喜汶老的罗岕茶,在金陵时即便大风大雨之日,也必去汶故乡品茶。”
张原哈哈一笑:“范兄好酒量,昨夜把我兄弟三人都灌醉了——范兄,请到这边船来,我们这就开船,去贞丰里。”
范文若笑道:“画上并蒂莲,画下人成双,这画当然不肯随便卖了,或许某日会将画白送于或人。”
两条船一前一后横渡薛淀湖,进入急水港,这急水港连通白蚬江,白蚬江西通太湖,也就是说乘船能够从薛淀湖中转姑苏,不必行陆路至嘉兴再上运河船去姑苏。
宗翼善游移了一下,说道:“应在伯仲之间,眉公苍逸,董公秀润,各擅胜场。”
张原问:“翼善兄,你觉得眉公的书画比董玄宰如何?”
张萼打着哈欠出来了,听张原等人在群情董其昌的书画,便道:“董其昌的书画现在没人要了,实在这书画大多求个名誉,即我绍兴,比董其昌画得好的人多得是,只是功名不显,画得好也白搭,只能局促乡里。”
宗翼善道:“薛淀湖水甜美,别名甜水湖,试取湖水烹茶如何?”
范文若道:“曲中名妓多与名流来往,普通人还真欺不了她,即如这王微,不说她是陈眉公的女弟子,归安茅公子也是护花人。”
张萼道:“好好,你说。”张萼极喜与人打赌。
……
张岱道:“我友周墨农常向我称道汶老茶,此次去金陵,天然要去桃叶渡拜访,传闻汶老不待见陌生人,到时请王女人举荐。”
范文若领着张原等人先去贞丰里东郊见王焕如,杜松有一个侄子是王焕如的门生,张原与杜家素昧平生,当然不好冒然登门,先向王焕如探听一下杜家的环境再说。
辰时初,二船驶入湖中心,范文若与张原、宗翼善立在船头抚玩湖光山色,清风拂拂,甚是适意,但见四周空旷,风平浪静,程度如天,风景之佳不输于杭州西湖,浩渺清幽更胜西湖——
姚叔给那只黑羽八哥受伤的翅膀点了伤药,这能言的鸟精力好了很多,正在笼中啄食小米,啄几粒小米,就伸脖子到小竹桶里饮水,非常舒畅,明显是被豢养惯了的,听到薛童或者小婢蕙湘叫“微姑”时,这鸟也大声地叫“微姑”,声音还特别宏亮。
一刻时后,三橹浪船悠悠驶出漕河,范文若的那条小舟跟在前面,一大一小两条船要横穿薛淀湖,经急水港至贞丰里,水路约莫二十里,一个时候就能到。
张原道:“我不赌,大兄与三兄赌吧。”命来福把买来的西瓜、樱桃、李子端上来,世人就在船头吃生果代替早餐了。
张萼这话还是说得很有见地的,华亭人赵左,作画师法沈周,笔墨苍劲,善作大幅,就是因为没名誉,只能给董其昌代笔来养家糊口,世人真晓得书画的未几,特别是那些暴富后要附庸风雅的商贾,买画只看人不看画,传闻是董其昌的书画就趋之若鹜,上百两银子都舍得,没名誉的画得再好也不要,那赵左署本身名字的画作卖不到1、二两银子,不署名,交给董其昌,董其昌题上几个字,盖上印章,就有人以上百两银子来求,然后董其昌给赵左五两代笔银,赵左还要戴德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