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两丈多长的小渡船悠悠过河来,泊在桃叶渡口,几个搭客下船,渡口这边有一个须发如雪的灰衣老者策杖上船,张原一行十人也都上了船,这船粗陋,也没得坐,只要站着,幸亏不须半盏茶时候便到了对岸,河岸细雨湿滑,那须发如雪的布衣老者登陆时,张岱正幸亏他身边,美意搀了一把,岂料这老者推开张岱的手,说道:“不须援手,鄙人年才五十,身材尚健。”说着,曳杖快步往南。
说谈笑笑,行至桃叶渡口,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桃叶渡乃是金陵名胜,相传是东晋王献之常在这里迎头其小妾桃叶,厥后就叫桃叶渡,张原不大明白那桃叶为甚么要在秦淮河上来交常常,莫非美人桃叶本来是秦淮歌妓?
张萼喜道:“对,那镜坊也该有个名,就叫翰社镜坊如何?”
焦竑笑道:“何至于此,张原这么怯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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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无法,看着身后诸仆,叮咛道:“今后有我的信来,必得亲身交到我手上。”
穆真真抿着嘴,眼睛眯眯的瞅自家少爷,少爷冲她笑了笑。
张原晓得这个三兄说话不入耳,忙岔开话题道:“三兄,族叔祖写给宗子大兄的信呢,给大兄吧。”
焦润生向父亲道:“张宗子兄弟三人自入国子监,就没有在一起欢聚过,爹爹让他们随便些吧,少年人嘛。”
张萼道:“这有甚么,君子开阔荡嘛,你要看的话,大父另有我母亲写给我的信你也固然看。”
张原道:“那也行,归正都是做的读书人的买卖,既有翰社书局,有翰社镜坊也不希奇。”心想:“分开青浦也快三个月了,姐姐、姐夫的‘盛美号’布行和杨石香组建的翰社书局也不知如何样了?上回我和宗翼善编选的时文集子也应当要面市了吧?冯梦龙的《喻世明言》写了几卷了?”
焦竑对张氏兄弟道:“你们或许不清楚,这宋司业谋国子监祭酒之位非止一日了,顾太初入主国子监,宋司业甚是怅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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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王微和李雪衣、李蔻儿姐妹闻声迎了出来,王微再次见到张原,想着本身前次在玄武湖那样使性子非常难为情,还没开口脸就涨红了,说了声:“三位张相公,王微有礼。”福了一福,走畴昔搀着闵汶水道:“汶老来了,几日未饮汶老茶,只觉心头烦恶。”说话时,美眸微睨张原——
张原笑,不说话。
张萼笑道:“大兄,本来你还担忧我在监里耐不住,现在看看,谁耐不住啊?”
张萼撇撇嘴,说道:“抓个毛瘟官还不解气,祸首祸首是那宋时勉,宋瘟官更不能放过,介子你得想想体例。”
那白发老头见张原一伙人跟着他,口音也不似金陵人,不知甚么来路,不免有些镇静,提着藤杖,足不点地般走得缓慢,张萼等人又是一阵笑。
正迈步进门的张原与大兄张岱对视一眼,心道:“本来这白发老头便是闵汶水,劈面不了解,闹了个笑话。”
张岱道:“周墨农向我极赞桃叶渡闵汶水茶,王修微也是盛赞闵汶水,我到金陵近三月,每日吃些国子监精致饭菜,糟蹋了我这舌头,不可,我要告病在外好好享用几日,明日就来访闵汶水。”
张原道:“少年白也是有的。”
张岱、张原大笑,诸仆也是笑声不断,一齐跟着那白发老头过钞库街往旧院曲中行去。
渡船尚在对岸,张原就让来福大声唤“船来”,他们先去渡口那座亭子避雨,这亭就叫“桃叶渡亭”,亭有楹联云:“细柳夹岸生,桃花渡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