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太子苏敖,她想起到的便是那日于郊野马车中,他一副趁人之危的恶棍嘴脸,还说出了与她母妃本日所言略同的一番话,终究激愤了唐谷溪……真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上回太子以救她之名难堪她,本日他母妃则以祸害太子之名暴打她……她唐谷溪来至凉禹后,遭到的皆是将军府和大王的美意接待,却唯独逢她二母子,受尽了委曲欺侮……
彼苍无眼,才令她父王与母后惨惨死去。
现在,赵王妃身为多年不得王后之位的妃子,对阿谁死了数十年却还一向占有大王之心的女子,天然是悔恨不已了,面对与她相像之人――唐谷溪时,怎能不气愤,怎能不妒忌?
彼苍无眼,才令她的苏宸一去不复返。
冰室里有一刻的沉寂。
彼苍无眼,才令西州那私欲焚心的大王活至本日。
她唐谷溪无冤无仇,与此毫无干系,白白为赵王妃所曲解、为她深痛恶绝,岂不是天大的冤枉?但是,她又不能亲口道出,她便是北国秋慈王后遗留人间的女儿,亦不能道出,她是当初从赵侯兵马的刀口下存活下来的遗孤……
岂不是自找苦吃?别说赵王妃放过她了,估计她此处连西州都回不去了。
彼苍无眼,才令忠心昭然的齐昭将军及他的十万英魂,再没法扬起“齐”字战旗……
她点了点头。
固然脑中一团浆糊,倒也悄悄松了口气,知赵王妃只是不明本相、无端猜想罢了,大王对她好,是念及母后颜面,并非心存非意。
“明白。”
纵是感染,也怪不得她了。
她唐谷溪,活于这人间,身上,岂能不感染一点污迹?
赵王妃面上的板滞很快消去,转而又是一片阴冷耻笑。她收回击去,藏于狐裘袖口中,端握手炉,仪态安然。
闻言,唐谷溪双眉微蹙,脑中缓慢地思忖:赵王妃此言,表白她尚不知她的实在身份,但言中提及的那女子,想必就是本身的母后了?她见过本身的母后?画……那画,是甚么画?
此时现在,独一的体例,是休要再惹怒她。赵王妃恨她担搁了太子,恨她扰了太子的政务之心,母为子谋,天然是咬牙切齿了。话说返来,此事也是唐谷溪始料未及的。
“如何,还不说话?”赵王妃又被磨得没了耐烦,眯眼俯视着她,“本宫本日有言在先,贼女,你听着,若再去招惹太子,本宫必然撤除你!你于我而言,不太小如尘粒、低如蝼蚁的贱人一个,生与死,不是你能掌控的……”
几瞬之间,唐谷溪脑中激流涌过,体内逐步沸腾温热起来,心神变得非常安宁,从未有过的泰然与冷酷。解除统统邪念,不思不虑,不怒不喜,缓缓阖上眼眸,不再发声。
彼苍无眼,才令她的秉风哥哥死于非命。
……
彼苍无眼,彼苍无眼。
若彼苍有眼,怎不开眼让好人返来?怎不开眼以恶人换了好人道命?
她移脱手去,颀长精彩的指甲勾起唐谷溪的下巴,声音阴柔非常:“明白吗?”
明白吗?
赵王妃神采稍显生硬,微微一愣,仿佛未推测她会等闲让步,如此等闲地说出一句“明白”。仿佛方才跪在地上固执应战她的,不是她唐谷溪似的,仿佛方才被打肿了脸还谩骂她和太子的,不是她唐谷溪似的。
唐谷溪谛视着面前如疯子普通的妇人,面色由惊转凉,冷冷地收回目光,不想多言一句,喉咙高低转动,思考着该如何逃出去。
“不过本宫也真是迷惑……”赵王妃咂舌叹道,直起家来,语气尽是歹意,“他们父子究竟是如何了,还真是血脉相连,志趣相投,竟非论长幼,皆对你这副面孔念念不忘,一副臭皮郛罢了,三个男人的魂儿都没了!一个怀恋二十年,一个执意要娶为王子妃,一个竟全然不顾本身太子妃、转而为你个贱丫头寝食难安……你引诱大王也就罢了,攀附苏宸也与我无关,何必来招惹我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