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世人眼瞅着这虬须男人七尺之躯,竟被那羽士用袖袍卷到空中,尽皆惊呼出声。目睹得这大汉从空而落,纷繁向摆布遁藏。便在此时,人群里霍地闪出一人定在场中,伸手朝那坠下的虬须大汉虚拍一掌。那大汉的下落之势顿时顿止,整小我平平而出,轻飘飘地立在了地上。
那道人听了这话扭过甚来,两眼一翻,哂笑道:“你这莽夫也晓得子昂公的名讳么?你却又晓得甚么!南宋昏君当道,腐弱无能,乃至亡国。元世祖赏识子昂公大才,邀他退隐为官,这又有何不当么?岳武穆心系百姓,一世豪杰。赵某在此吟诵此诗凭吊,你这粗鄙无识之徒还要来管不成?”
这羽士吟诵罢了,将手中的酒囊颈口朝下,一股酒酿顿时倾泻于地。他也旋即敛起了疏狂之态,叹道:“岳王爷,本日相传是您的忌辰。我赵某诵上本家大贤的昔年诗作,遥敬您老的满腔忠义!”说着又抬头抬首,将囊中残酒一饮而尽。
这大汉本是碑匠出身,只因孔武有力,才改做到了杭州城里涌金镖局的镖头。这些年里一身拳脚工夫威震苏杭,平素里走镖南北,罕逢敌手。
此时已是洪武十七年的腊月二十九日,适逢正月将至,又值南宋抗金名将岳武穆的忌辰。而元庭败亡至此早有十余载,杭州府表里宅邸林立,集肆云聚,绫罗绸彩,舞榭歌台,仿佛又复了当年临安盛况。
那羽士见他毫不平软,微微皱眉。旋即视线低垂,也不去瞧这虬须男人手上招式,只将左臂的袍袖顺手又是一拂。
长衫道人见柳少阳神态洒然,风采不俗,拱手一礼笑道:“鄙人这袖袍一挥间,含着‘刚、柔、粘、缓、疾’五种力道,有个名号叫作‘五峰朝宗’。想不到中间竟能顺手一掌接住,功力当真不俗!贫道僻处山野,孤陋寡闻,大胆就教尊驾名姓!”
“鄂王坟上草离离,春季萧瑟石兽危。南渡君臣轻社稷,中原父老望旗号。豪杰已死嗟何及,天下平分遂不支,莫向西湖歌此曲,水光山色不堪悲。”
那羽士瞧见这大汉起火欲要毁碑,嘴角微微一笑,把道袍往外一拂,平空鼓起一阵疾风。那虬须男人势头猛狠的一拳,还没挨着石碑,竟而被这一拂隔空带了开去。紧接着下盘踉跄,身子便好似一个陀螺,原地转了几圈跌坐于地。
他本日忖着是岳飞忌辰,便单身来此祭拜,刚巧瞧见了这长衫道人。想不到不及一招,就被此人一挥袖袍所败。当下又惊又怒,喝骂道:“你这贼道尽使妖法,我还怕你不成!”说着弹跃而起两臂一振,双拳呼呼生响,直朝那道人当胸打去。
这首《岳鄂王墓》怀古伤今,是元朝文人赵子昂暮年所作。墨客平生入仕于宋元两朝,目睹社稷更迭,庙堂兴替。暮年故地重游,来到岳飞墓凭吊。但见坟前荒草凄芜,一时感喟无已,于墓前留下此诗以述伤怀。
说罢纵声一阵长笑,将手中酒囊往腰间一别。腾身有如鹰鹏展翅,直跃到了庙边的贩子屋宇之上,闪转之间顷刻已走得远了。
柳少阳听这羽士这么一说,心中微凛,暗忖道:“叔父昔年曾说过,玄门华山一脉有样奇诡劲力,能一击收回五种力道,唤作‘五峰朝宗’。这道人会使这门绝学,当是华山派门下的了!”。
中间的一名身着麻衣的虬须大汉伫身很久,瞧过了这道人的前后一番行动,忽地嘿然嘲笑道:“你这牛鼻子凭吊岳老爷诵谁的诗词不好,恰好要选那赵孟頫的!嘿嘿,那厮当年自个儿做了蒙元的喽啰不说,还惺惺作态地来凭吊岳老爷。当真是好不成笑,无耻之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