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两日,目睹着便要冬至了,王子献正在家中画九九消寒图,庆叟俄然前来禀报:“阿郎,有几位自称杨家来的主子正带着节礼等在外头。”
素白的梅花恰好勾画完,王子献搁了笔,对一旁的曹四郎道:“将此图悄悄送去濮王府给大王,再请大王也绘一幅消寒图给你带返来。”曹四郎领命而去,他则不慌不忙地净了手,方让庆叟将这几个主子带出去。
王子睦张大双目,似是仍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多日没有任何动静,他确切觉得此事已经出了变故。却想不到,事到现在,竟然给了他如此大的欣喜――
杨谦将他们兄弟二人晾了这么久,毕竟是忍耐不住了。许是见他们都没甚么反应,也没有让新安郡王、长宁郡主出面扣问,更是从未动畴昔杨家寻他、求他的动机,这才有些按捺不住了罢?这一局,毕竟是耐烦足的人赢了。下一局,不知此人又会动甚么歪心机?
趁着世人仍在热烈会商的时候,李徽带着长宁郡主提早分开了。他还须得将小堂妹送回东宫,时候有些紧。王子献也并未多说甚么,目送他们远去,带着王子睦不紧不慢地往内行。分开的途中遇见了阎八郎等人,王子凌却始终不见踪迹。当兄弟两个来到别院外以后,方有部曲禀报导,二郎君已经与朋友一起骑马分开了。
王子献瞥了他一眼:“他们家端方严格,若非端庄的文会盛事,决然不准他们随便出门――你为何对他们二人如此念念不忘?当时也并未说上多少话罢?”
长宁郡主微微点头,又斜了王子睦一眼。方才她还未曾想到,经阿兄提示以后,才倏然发明――活生生的“叛徒”不就在身边么?恰好拜师一事又是自家阿兄与王子献鞭策的,也不知他们心中有甚么筹算。
也罢,临时求同存异就是。他老是需求一个能够扶助的兄弟,作为抵挡那些贪婪蠢物的盾。以王子睦的心性,便是他们不靠近,他也会成为一张盾,只不过会被刺得伤痕累累罢了。略加打磨以后,或许他便会是最坚固的盾,将所谓的“家人”带来的风风雨雨皆挡在内里。
王子睦此时已经从恍恍忽惚的状况中离开出来,规复了平时的平静。他皱着眉头,听着前面的文士们嘉奖那张念与杜重风是如何才调横溢,如何风采翩翩,如何机灵灵变,心中不由生出几分不安来:“阿兄,收徒之事,仿佛并不那么安妥。这两位都是当场收为弟子,我倒是杨状头保举……我的才学远不如他们,总感觉有些心虚。”
“本来子凌也如此欣喜。”王子献完整疏忽了他脸上的扭曲仇恨之色,微微一笑,“此事不过是之前文会上杨兄偶尔提起的罢了。因好久未曾接到动静,原觉得不成,以是才未曾与你说。现在此事已经定了下来,实在是可喜可贺!待会儿我们便写信奉告阿爷与母亲,让他们也跟着一同欢乐欢乐。”
当然,对方大抵并不晓得,他也派出了很多部曲暗中跟踪――谁叫杨状头身边老是簇拥着一群拥趸,不时都吸引着世人的目光?如此享用被人群包抄,不时候刻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能发觉出甚么非常呢?
“很好!我琅琊王氏的儿郎,就应当如此!”王子献俄然想起李欣与李徽兄弟俩相处和谐的景象,伸脱手,尝试着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而王子睦怔了怔,竟有些傻傻地举起双手捂住了脑袋:“大兄……”
“甚么?!你说甚么?!”有人比他更加震惊,几近是浑身生硬地立在院落门口,目眦欲裂地喊道,“他……他竟然要拜周先生为师?!”语中充满了惊奇,随即滚滚而来的,便是毫不加以粉饰的嫉恨与气愤:“这是甚么时候的事?!为何我不晓得?!”倒是刚从某个文会中返来的王子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