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摆脚凳,北斗也“扑通!”跳了下去,搭眼一瞅,便转返来抽了脚凳道:“夫人,陈郎君过来了。”
现下邻近夏季,郊野早已是枯草连天,邀到百步草亭议论棋道……冷风飕飕当中,能谈个甚么东西?
刚才谢姜随元膺进了亭子,新月与北斗见自家主子没有叫人出来的意义,两人便站在石阶之下,垂手收颌,规端方矩等着。
这个味道……有点像是……谢姜垂下眼睫,不动声色瞄了眼陈元膺,而后向右斜跨了半步,这一步,几近于他肩膀挨了肩膀。
此时长天高阔,其上几朵白云浮浮游游,如絮如丝……却没有丁点风。
毡帘子一掀一荡……内里寒气一冲而进。
一行人径直穿过北街出了城门。
石阶下离亭子不过隔了几级台阶儿,谢姜声音又不小,是以刚才里头哪个说了甚么,又谁如何叮咛的,新月听得见,北斗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听他语气里模糊透了几分自夸得意的意味,谢姜不由抬眸去看。
新月斜眼瞟了郭北,瞟过这眼,便一声不响,又低下头去看脚尖儿。
十来里的路程,不过三四刻便到了。
这模样一围,木亭子那里又是亭子,活脱脱变成了茅草顶的毡屋子。
pS:……阿姜这个网……是一网套一网……
郭北沉声应了,回身又抱了皋比出去。
帘子一掀,热气劈面而出。
谢姜模糊闻到一股像是臭鸡蛋样的味道。
谢姜听了,内心恍然一动。
进草亭要上三四级台阶儿。
听他这么一说,北斗忍不住掀起锦帘子,大睁了眼向外看,看了几眼,便转回身子,一脸讶异镇静状道:“夫人,甚么百步草亭,奴婢看这些亭子一座连着一座,一千步也走不到头。”
谢姜见地上铺了大块兽皮,其上斑纹黄黑相间,再细看整张皮子平平整整,仿佛连个洞洞印儿都没有,便又赞叹:“郎君这张皋比真真标致。”
这边儿北斗看郭北这个模样,心知是认错了人,再听他说话高腔大嗓,恶声恶气,便眸子转了几转,举起来右手,怯生生道:“这位大哥……我才是北斗。”
这个……北斗一怔,连连又耸了几下鼻子,公然是臭豆腐豆鸡蛋臭茅坑……总之味道熟谙的很。
郭北翻开毡帘子,道:“请!。”
亭子离通衢也不过十来步,两三句话的工夫,两人已走到亭子跟前。
谢姜向他略一裣衽,回了半礼,似真似假道:“郎君相邀议论棋道,本夫人若不来,恐郎君怨怪本夫人吝啬。”
谢姜扶了北斗肩膀下来,刚站稳,抬眸便见陈元膺走过来,向这边略一拱手,含笑道:“某还怕夫人不来,提心掉胆了好一会儿。”说罢袍袖向后一展:“夫人……请!”
此人身上香气浓烈,仿佛熏了香花之类,并没有臭味儿,谢姜便低垂了眉眼,声色不露进了毡房。
陈元膺又如何知伸谢姜怀了甚么心机,只随后跟着出来,等郭北放下帘子,便指着正中心的案桌道:“夫人且姑息姑息。”
“既然郎君相赠,本夫人倒不好佛了郎君美意。”谢姜眸光流转间,由陈元膺脸上一瞟,刹时又转畴昔看了郭北,笑盈盈道:“劳烦将皋比交给北斗罢,她力量大,抱的动。”
他这么一哈腰一低头,北斗刹时闻见一股子臭味儿。
谢姜眸光流转间,一瞟新月。
郭北站在台阶上,看她伸手,便弯了腰往下递。
谢姜便又闻见极像是鸡蛋臭了的味道。
出栎阳城北门不过十七八里,便是百步草亭。
“某岂会是气度局促之人?”陈元膺哈哈一笑,洒然道:“只要夫人不怨怪某……邀夫人来此萧瑟漏风之处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