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边说,边踱了步子出了阁房。
“老奴只晓得用冷水沐浴……略缓……但是夫人能用冷水沐浴么?”
三素在桌子边坐下,道:“老衲给她熏了些药,等她消停了,便送她归去板屋。”
三素眼皮子一掀,瞟了眼萧仪,复又垂下来,看了棋盘,捏颗白子扣在中间:“传闻先前九夫人与斑斓公子在积玉亭对弈时,曾三局两胜一和。”
待老妇人揣水出来阁房,瞅着榻前有张小木桌,便将盆子放上,而后由袖中掏了帕子在水里浸了。
萧仪眸中闪过几分好笑,直起来腰,拍落衣袖袍摆上的雨水花瓣,道:“嬷嬷想必听过“暗香凝脂”。”
“这是如何……莫非已经解了?或是压拫儿不是熏了那莳花粉?”
韩嬷嬷听了这声,如同闻声天籁之音,忙紧赶上去开门,门扇儿一开,便见萧仪两臂横托了谢姜,低声道:“去铺榻。”
谢姜颊上微红,且触手处微烫,又被子底下,外裳裙裾,穿的妥妥贴贴,甚而夙起韩嬷嬷慌乱当中扣翻的玉绊,仍然原样儿。
听他俄然拐弯提起来这番,韩嬷嬷一怔,转而低声问:“郎君是说……那种专给不听话姬人用的花粉?”
只他甫出来,便脚下一僵……
待铺好床榻,萧仪也抱了谢姜跟出去,将人往榻上放妥了,方抬眼看了韩嬷嬷,低声道:“你家夫人是被花香熏了,怕是要明早才会醒。”
萧仪思忖半晌,看了三素,淡淡道:“将这俩人放了。”
“郎君,老奴只晓得用冷水……。”
萧仪懒洋洋倚了绒枕不动,直等他犹踌躇豫,往星位上放了半途,又缩返来,改扣到中间,这才由黑罐里捏了棋子,看也不看,“啪!”扣在棋盘右上角。
萧仪点头,而后眸光流转间,一瞟床榻,刹时又不动声色看向门外,道:“既然嬷嬷晓得这类药,想必晓得如何照顾你家夫人。”
“夫人这是……。”
萧仪脸上似涩似痛,阖眼在门边站了半晌,方展开眼,走到桌边,倚了方才谢姜倚过的绒枕坐了。
萧仪到了门口,在檐前稍稍一停,褪了鞋子,这才合上伞竖在檐下,迈步进了屋内。
在盆里洗了帕子,韩嬷嬷也不拧,只湿哒哒一叠,搭在谢姜额头上。
待进屋又回身掩上房门,韩嬷嬷站在门后想了一会儿,便从门口雕花盆架子上拿了铜盆,翻开门去廊下接了半盆子雨水。
“夫人……舒畅些了么?”
待转过七八圈,韩嬷嬷闻声屋外先是脚步声踏踏到了廊下,斯须,又听得萧仪低声道:“开门,你家夫人返来了。”
先前萧仪将第一颗黑子下在右上角,这会儿又扣了左上角,两颗棋子七不沾八不连,乍看像是胡耍,只再往深里想,实在是令人猜不透下一步……
天气垂垂暗了下来。
萧仪眸中暴露几丝暖意,莞尔道:“摆上罢,上回你输的只剩下中衣,这回……某要叫你甚么也不剩。来……。”
萧仪皱头一眉,侧过身子,拿胳膊肘将门顶的开了些,便托了谢姜出去,道:“放心……你家夫人只是晕了。”
谢姜正热的受不住,昏黄中发觉到额上一丝丝凉意,便脖子扭了几扭,嘟哝道:“再来……。”
“九夫人身边,个个都是怪杰。”
三素额角一跳,垂眼看了棋盘,半晌,迷惑道:“主上这类浑矒体例……?”
韩嬷嬷皱眉想了半晌,仍想不出个以是然,便仍掖好被子,抬手将谢姜额上的帕子拿下,重又在水里捞过,仍叠了给她搭上。
说罢这些,又抬眼看了萧仪,低声问:“主上想必不忍那位刻苦,以是老柄担忧主上会用那颗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