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笑着点头：“嗯，是你教得不错，功不成没。”
芜歌最是看不得心一这双慈悲的眼。仿佛只要看一眼，就会忍不住落泪。她别过脸：“感谢。”不知不觉已行到府门前了，她急迈一步出了门，“我们得从速出发了，不然时候要赶不上了。”说完，她便逃似的上了马车。
姚皇后的手顿住，顺手搂住魏皇的脖子，保养得宜的靥贴上魏皇的：“皇上不准胡说。子安医术了得，定能医治好你的。焘儿监国，只是临时的。你快快好起来。”
魏皇展开眼，抬手抚住姚皇后的手：“朕不过随口一句，你如何就急了？”
而她，却连为母守丧的资格都没有。
待芜歌沐浴安妥，出到前厅时，在前厅等待多时的心一蓦地蹙了眉。
芜歌长跪在祠堂的蒲团上，一张一张撕着冥纸扔进火盆。暑气和热气蒸腾得她额上蒙了一层细汗。
拓跋焘行了个礼，阵风似的走了。
“夫人的确很会教孩子。”心一本日的语气带上了凡尘的怅惋，“小朵虽只熬到三岁，但已经会背大段的三字经了。”
回到椒房殿，夜幕已落。宫灯下，信封里抽出的那沓纸是银票和地契。倒是比她的嫁奁要丰富了很多。邱叶志被世人称道为当世大儒，两袖清风，却想不到竟然私藏了这么多财帛。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魏皇倒笑了：“随你吧，只是要叮咛焘儿行事莫过火了。”
她却没有落泪，只一双水润的眸子红红的，总似蒙了一层水雾。
“嗯，皇上的情意，臣妾都晓得。”姚皇后打断道，“臣妾固然此生无所出，但焘儿生母早逝，养在臣妾膝下，跟亲生也差不了多少。生养孩子，九死平生的，臣妾要多谢皇上体恤，免了臣妾受此大罪。”
“你这孩子。”姚皇后佯嗔，“总这么没大没小。哪有点储君的模样？”
“阿桐，是朕对不住你。”魏皇裹住姚皇后的手，“子贵母死，祖制不成违。太师府的悲剧，朕不想再反复一次。”他偏头看着老婆，满目顾恤，“特别如果工具是你，朕怕是——”
心一随在她身侧：“该伸谢的是我。我们兄妹多亏了夫人顾问。小朵在宋国喝的第一口奶是夫人喂的，第一句‘娘’也是对夫人叫的。这份恩典，我总记得。”
“朕是命你监国不假。但认亲是家事，不是国事。这事无需朕问准你这个监国吧？”魏皇不悦更甚。
平城的六月，又干又燥，全然比不得建康的细雨濛濛。
拓跋焘风尘仆仆赶回平城，本日凌晨才入城，沐浴安妥后便径直入宫为皇父侍疾。他舀起一勺莲子羹，送到魏皇唇边：“父皇，儿臣记得你是不喜莲子的。如何龙体康泰了，就连口味都变了？”
邱叶志从袖口取出一个信封，弓腰双手呈了上去。
拓跋焘耸耸肩，站起家来，拱手笑着赔罪：“父皇，儿臣向来发言，您都不爱听，儿臣还是一边风凉去了。您先歇着，快开宴时，儿臣再差人来请您。”
“你不必如此。”芜歌道，“娘是喜好孩子，她对小朵也是至心体贴。可论恩典倒是言重了。到最后，也没留住小朵。”她扭头看转意一，“而你现在做的，已经甚么都还清了。”
拓跋焘别目：“子安？太师府的先人找到了？”
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
齐妫的眸色亮了亮：“愿闻其详。”
“皇上的心机，臣妾如何不懂？故而，臣妾更怕是有民气胸不轨。”
“去去去。”魏皇不耐烦地挥手。
魏皇轻拍她的背：“好了。这事，你既然交给焘儿了，他那混世魔王的性子，天都能给戳破，子安兄妹还不敷他几天折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