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姜萱秀脚踢开石子,闷气而入。
“姊何不入内商谈?”
“此非茶,为北狄之物,名冠尾花。”姜白笑道。
姜氏佳女千古谈,醉飞吟盏胜须眉,东府羡名举雅会,云豪才士风雨来,若蒙玉兰棹雪行,兄则扫花以待。
姜萱见她慌作一团,心机小妹文德兼备,贤能刻薄,唯独不擅应对变乱情面,今后若遇奸滑之徒,恐遭欺心!
“白遵姊训。”姜白道。
暖阳照天,雪融花开,长乐宫内洋洋忧色。
“姊妹间,谈何谢?”姜萱气笑道:“况准你善心,莫不准姊慈悲?”
“北狄荒漠,多牛羊而少花草,此花逢十月着花,花开尾处,与地交界,牛羊只食冠叶,其花得以幸免。”姜白释道:“此花味甜,能驱寒调湿,故回城时带了些。”
见状,姜钰心头又喜又悲,悲喜交集,一喜小白出宫十数年,脾气改而有礼,粗旷达而多趣,二悲宫人亲疏,再无少时围簇,一喜一悲之间,多少唏嘘迟疑!
两人席地而坐,论道谈典,别有风趣。
因那年春,吕公邀荆侯于归云山打猎,高渐年龄已高,命高离随荆侯同往,恰逢姜氏两女伴随吕公车驾,高离见姜萱玉容,三魂没了七魄,四窍升了九天,连续五日,日日前来拜见。
“公子府宴请才士,不过乎喝酒赋诗,击缶鼓瑟,图一男人之乐,不去也罢。”姜钰不喜酒会,昔日宗族后辈相聚,嬉嬉闹闹,无个端庄,更有甚者,言语轻浮,暗含戏意,令她肚气满腹,久不能泄。
前人常言“以小见大”,姜白幼年已有几分贤君之气,甚有人道:若无公子诸,吕公百年以后,必立姜白为储。
“岂敢岂敢?”姜白赔笑一声,道:“且先进屋。”
“白不通文武,耳目却聪,钰姊于林中盘桓,又投石解乏,定有事相告,确否?”姜白开门,面庞含笑,媚阳下活脱脱一贵气公子,哪见得半点浑浊。
“非也,荆侯未准!”姜萱道。
姜白少时知书达理,又长一张讨喜脸,兄弟姊妹自不消说,连宫中侍女寺人对其也谬赞有加。
“是萱姊。”姜钰道。
屋内从简,无花无木,四相皆空,唯留一方古琴,竹林清响,仿佛琴音隔断,万里尘嚣,不闻似醉。
“保其身而不显姿容,此花心机,当真妙不成言!”姜钰赞叹一声,瞧着姜白:“若比花,人更胜一筹。”
姜钰起家,离了花圃,今后庭去了。
照说“树有皮,人有面”,士子才俊更当有自知之明,而高离不信邪,姜萱愈推,他愈倾慕,甚者三月斋戒,以求姜萱招为入幕之宾!
侍女回声辞职,廊下只剩二女。
鄙谚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别别别。”姜钰闹了个大红脸,忙释:“萱姊勿恼,钰儿不矫便是了!”
“姊欲往而往,钰儿不从。”姜钰撅嘴负气道。
“罢了,你既决计,姊依你便是!”姜萱松口道。
“怎会如此?”姜钰大惊:“荆国虽有六合之险,内无临海,占有荒漠,国不富民不强,君父取道陇山,将其商队引入临淄,实乃利荆国之举,荆侯焉能不准?”
高渐有三子,字伯平,仲平,叔平,高叔平二十出头,已居上大夫之职,传闻此人私养门客,友遍天下,手握万贯,乃荆国第一富贾!
“雄鹰莫为冷眼而收利爪,此宴他须去,也必去!”姜萱笑道。
“无病无灾,喝甚茶水?免遭一身草气!”闻茶苦涩,姜钰不悦道。
塌下置蒲团,蒲团旁有一串檀木佛珠,珠圆玉润,透出迷茫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