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倒是个实诚人,会稽山阴贺氏之人,暮年跟随贺齐将军于会稽投奔吴王,南征北战,生生从一词讼小吏也做到了营中司马,很有本领嘞。”
“蜀中近年亦有士族多效荆州淮南士人,以茶水欢迎来宾,好此苦茶者甚之,如果百姓能多栽种此物,售卖之时收其款项,倒也不错。”张任微微点头,“只是那每户几株桑木,如果算上枯死,怕是存活不过一两株,如此又有何用?”
“牛耕水车,那耕牛吾蜀中倒也有很多,水车只需江东各地调派工匠来打造便可,巴中二郡虽大,一二载却也可每村具有,这细盐但是奇怪物,平常百姓之家怕是只能瞧上一瞧。”
“盐铁铸钱皆为国朝之重,江东羁系如此严苛,亦在道理当中,只是自古按捺商贾,未曾想,他吴王贵为汉皇宗室,竟是重用商贾。”
迎着张任面上的迷惑,只听这位司马再次开口,“铸钱,一铸半两五铢钱,二铸纹银,三铸金锭。厥后又添了些汉纸拓印的银票,不过上面另有金丝缕线,倒也新奇。”
“那巴郡有何治?”张任看着茫茫长江水,看着飞速在面前后退的对岸气象,不免对身侧溅起大片水浪的水车有些猎奇。
那船上用篷布讳饰之下暴露用布连泥土包裹了的桑木,一时候看得张任和老驿卒有些晃神。
老驿卒赶紧谨慎翼翼地将手中银票递还给他,“未曾想,此物竟是代价一百贯钱。”
不过很快,老驿卒趴在船舷上连连呕吐,他也插手了这一行列。
“现在天下战乱未平,此前益州固然疗摄生息,但前后经历黄巾之乱、张鲁之乱、赵韪起兵,另有蛮人、山贼、水匪反叛,厉兵秣马,铁器用于打造兵刃,款项用来犒犒军士,保家卫土方为上策,岂有闲钱来改良百姓生存乎?”
张任眼中一惊,“那细盐可有贵贱之分?”
“成都长街之上便开了一家,今后全部益州各郡县都会有,这秣陵钱庄乃是吴王府包办,现在由蔡夫人执掌。”
“听闻是从本地一带运来的细盐,不过发卖之人,俱是江东官商。”
“听闻是吴王之命,自江东以泥土包裹,将桑树、茶树从水路运往巴郡,择其土,分与百姓于家宅四周种之,桑可每户几株,茶则成片栽种。”
“父老登船之时,和伤虎帐的那位营中司马闲谈了几句罢。”
“何为官商?”
“吴王已命,于巴中二郡兴建织造坊,每月皆有县吏往各村讲授如何养蚕之事,百姓每年只需于四月之际养蚕便可,数十人可将蚕茧送于织造坊调换款项,何乐而不为之。”
“听闻江东以汉纸拓印之法,设一盐引,以取信吴王府的商贾用款项持此物可于本地盐场采办细盐往江东之下各州郡发卖。”
“桑茶之时,又是为何?”
“吴王宗子出世之际,收钱三五亿之多,却不敷三日便还于秣陵豪族,便是为抵当年借单。”
“秣陵钱庄?这名儿老夫貌似在成都见过。”老驿卒惊呼道。
“无他,一铸钱,二经商。”
“第一治便是牛耕水车,细盐桑茶。”
“尔等且看,那便是运输桑木之船。”也正在这时,隔着二十余丈江水当中,一队商船挂着“张”字灯号沿江而上。
“足下有所不知,这桑木莳植,是为养蚕。”船舱内,走出一名长须面白,穿戴一身粗布长衫的男人来。
“自是有的,听闻吴王府所用皆是上乘细盐。”
“嗡”,同一时候,船上响起一声号子,劈面也回应了一声。
“听闻只比平常粗盐贵上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