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癞子不会偷,但黏人地本领倒是无人能敌,只要盯着了人,总能要来点儿东西。
他叫我畴昔,我就想着必定是又有好东西了。
村里的娃儿们不听话,爹娘就总拿那些精怪恐吓他们,我不怕这个,就想着要真能碰上精怪,我就跟着学两招神通,看谁还敢欺负我。
“哎哎,癞子,你咋还骂人呢?咋就成我爷了呢?”
“破崽子……”他又想打我,被我躲开了,然后便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递给我说:“喏,给你带的鸡腿儿,还冒着气儿呢,吃吧。”
大嗓门骂我爹娘,我都没急眼,可她说我没种,就是不可!
老癞子乞讨大半生,仿佛乞讨就成了他活下去的本领,即便是回了乡,也老是隔三差五地去镇上讨,总能填饱肚子,运气好了,还能摸着几十个大钱儿,返来捎上一壶老酿,再带两只烧鸡,叫上我,一人一只鸡,半壶老酿,吃饱喝足了就一顿瞎扯。
他把我拉归去,照着我后脑上就是一巴掌,说:“破崽子,在我这里吃的鸡也得有几十只了,托你个事儿都不成?”
一口气跑到了大柳树底下,我抓着柳条就攀爬了上去,坐在枝桠上喘着粗气。
“你个死孩子,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赵家的,你爹这个死人,说走就走了,你倒好,像谁不成偏像阿谁死鬼,倔驴脾气,老娘为了让你能进孙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曲,你个死孩子说不去就不去了?”
“娘,我如果进了孙家,就没人领着大壮他们玩儿了,我不去……”
“喏。”老癞子把拐棍儿扔给我:“我这老伴计你可照看好喽,非论去哪都不能离身儿。”
“老癞子,你别想吭我,明天我还来你这儿吃鸡腿。”
“破崽子,好的不学,就学了这点儿痞性儿。”老癞子抓着拐棍儿往我屁股上甩了两下,他使的劲儿轻,一点儿也不疼。
我冲着屋子喊完,内里的灯火也灭了,我便只好拄着拐棍儿归去,越走越感觉本身今后就是老癞子,干脆把棍子扛在肩膀上,回了草棚子里,顺手一扔,也不管它,我就滚到草垛子上睡觉去了。
孙家选人选的如何样我不晓得,也没人跟我说,到了天擦黑的时候,我从老癞子家门前过,他恰好从内里出来,拄着根熬红发亮的拐棍儿,敲拍门伢子朝我招手:“丢剩子,过来……”
他说:“我比你爹还年长一半儿,你叫我声爷,亏了?”
“成,娘,咱快点儿走,慢了该赶不上了……”
白孀妇也跟着一愣,但很快就点头说:“真的真的,进了孙家就能娶都雅的媳妇。”
“哎,老喽老喽,照看不动喽……走吧,瞥见你就碍眼……”说着,老癞子就把我往外推。
老柳树当然不会答复我,每次都是我自言自语说够了,就走了,偶然候风吹过来,柳枝儿闲逛两下,我就权当是他答复我了。
“哟喂,癞子也有想开的一天呀。”我笑咪咪地回他,平时跟他熟得很,说话也没甚么忌讳。
“切,有造化也不去,我饱了,走了啊。”
老癞子却压根没理睬我,抓着本身那根拐棍儿跟我说:“这伴计跟了我也丰年初了,好木头,比我都丰年事,剩儿啊,今后你爷我如果有个好歹,这伴计你可得帮我照顾好喽。”
“老柳,你说他们如何就晓得我没种呢?我有没有种,我本身都不晓得呢……”
我气红了眼,大喊一声,顶着头就撞到她肚子上,把她撞了个健壮的屁墩儿,也不管她哎呦哎呦的叫,回身就跑了。
“那你咋不先找我爹去?等我爹叫你爹了,我再叫你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