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世人皆有所求，不过乎求人求己罢了。”她眯起眼睛盯着老三看了半晌，缓缓吐出一句，“施主无欲则刚，不过，身犯孽障甚多，恐怕难独善其身。”
庙堂又高又大，青烟环绕，黄色的布幔从上至下垂落，老三从低垂的黄布幔旁看去，那尊被炊火熏得有些发暗的泥塑金身佛像，木然的眼睑里仿佛射出沉郁的目光。
“假作真来真亦假呵呵，施主宅心仁厚，我也就不再赘言了。”老尼姑见柳筠已近，回身飘但是去。
“我，我，我……”老三完整懵了。酒后乱性！
到了庙里，老三将篮子给盘阿婆，她去佛前烧香。
“大川，大川。”盘阿婆在叫喊。
庙里佛号声声，老三指了指门外，抬脚出去，柳筠跟着出来。
“我不信佛。”老三笑了下，“但捐几个香火钱也是该当的。”
老三细心打量着这位老尼姑，感觉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宁和。说她老，是因为她的声音和身形仿佛已经饱经世事沧桑，实际上她的脸看不出年纪。
七天度戒礼满，老三陪盘阿婆去回龙庙烧香。
“那就好，那就好。城里花花绿绿，我孙儿做人刻薄，就怕遭人算计，我们又使不上劲，可就惨了。”盘阿婆绵里藏针地唠叨，“我们盘家在乡间行医用饭，没甚么本事。不过，谁如果祸害我孙儿，惹急了我老婆子，天不收他我来收他！”
老三在庙里转悠。
烧香的人未几，真正像盘阿婆一样虔诚地一板一眼地烧香的更是寥寥无几，观光的旅客们进了庙，大多是抱着好玩的心态烧柱香，再往功德箱里扔几块钱。老三也跟着往功德箱塞了三十块钱，但没烧香。他是看客，只看不练。
老尼姑摇了点头，淡淡说道：“是善缘，是孽障，只要本身晓得。我等旁观者不敢妄言。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不顺水推舟，将一段孽因结成善果……”
回龙庙建在1700米的露台山的山脊上，背靠崖子石，器宇轩昂，神乎其神。
“柳姐，那晚，我……”老三站在围栏边，看着上面连缀起伏的群山，极力想构造好词语。
“她是来寻仇的！”老三满腹纠结。
老三头皮一紧，不知如何开口。
老尼姑回击指向正走进大殿的柳筠，“她随你而来，为甚么不让她随你而去？”
柳筠来到老三的身边，悄悄问：“为甚么要躲着我？”
柳筠算是经风历雨的女能人，听到这话也心生寒意。
“实在，信与不信都在一个缘字。”老尼微微一笑，回击一指，“你看这寺内的芸芸众生，又有几人与佛有缘。所求多了，反而成了贪欲。如你一样冷酷，倒会让佛心清净。”
在潮湿而暖和的南边山林里，一具尸身不遮不掩竟然三年不腐，这事太让人费解。老三思疑，老太婆是不是在修炼龟息功，底子没死。
“阿婆，大川别人不错，大师都会好好待他。”柳筠有些慌乱地说。
盘阿婆走过来，看了他身边的柳筠一眼。老三接下她手里的篮子，刚要替她们相互先容，盘阿婆却已开口：“你是大川的朋友，是吧？闺女，你真是标致！大川是我们老两口的心头肉，我老婆子请你们今后多帮衬他。”盘阿婆饱见人间冷暖，虽是女流，目光却毒。一席话，令柳筠陡生压力。
“既然如此，敢问大师有甚么体例化解？”
“大川，这回龙庙的香火可畅旺了。”盘阿婆一步步登石阶，固然没有青丁壮那么快，但绝看不出老态龙钟。老三提着装了香烛的篮子跟在她背面。
老三收敛心机，谨慎翼翼拾级而上，沿着山脊的石路绕过崖子石，面前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甸，龙须草丝长如发，箭竹茶青发亮，如织锦缎。举目众山小，云雾缥缈当中，仿佛人与天相接，顿觉两肋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