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日似箭,以人间为狩场,猎杀众生如靶。
“不要健忘她对你的叛变伤害,我们变成这个模样,满是拜她所赐。”黄衣人挥手让墨家四人躲避,仿佛不肯他们晓得太多。
黑衣人满身一颤,痴痴望着女子:“你不是说,封阴蛊能够保住她尸身不腐么?”
黑衣人“唔”了一声算作应对,悄悄颤抖的双手,抚摩着沟壑纵横的树皮,在左肩正对方位,猛击一拳,竟将树身打出拳头大小的树洞,取出一环铁质圆圈,用力拽动。
固然,即便是“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平常百姓家”,又有谁能健忘十几年前,慧雅居一时无双的盛景。
只是——她的胸口,没有起伏的呼吸;她的脖子,泛着青紫色的尸斑;她的手脚,四枚桃木钉贯穿钉入。
黑衣人就这么怔怔地盯着棺材,双手颤抖愈发狠恶,两行浑浊的泪珠无声滑落。
“遵循我们的要求,用墨家构造术,经心安插。保得这只牲口性命,它要死了,你们谁都活不了。”黄衣人把玩着桃木钉,瞧都没瞧墨家四人,“三今后,我们会亲身来安插‘尸水续命’的蛊局。”
墨家四人见机起家,抱着狌狌,消逝于愈发暗中的傍晚。
“婊子无情,伶人无义。”黄衣人不知何时走到黑衣人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畴昔了,三生三世都经历了,你还不体味她的德行?当了女鬼都要勾搭墨客,骨子里就是个……”
“吧嗒”,小脑袋略略一歪,深深埋进雪里,痛昏畴昔。已经断了的双腿,微微抽搐……
北风似锤,以六合为熔炉,熬炼飞雪如银。
为防残蛊为祸人间,百姓擅自放火焚了慧雅居,那些残体断肢的诸多尸身,也随大火灰飞烟灭。
马蹄声短促似战鼓,踩踏雪花飞溅,蓬起两团雪雾,裹着两匹通体乌黑烈马,自街口飞奔而入。
或许,极具灵性的烈马,也感遭到此处的阴沉诡异?
更有“赴京赶考的宁氏落魄墨客,无处借宿,受城中落魄肮脏后辈戏弄,夜宿此街,遇女鬼暗生情素”的传闻不胫而走。被文笔出众功德者写成话本,再经平话人归纳,流行于酒坊茶社。
此街荒凉多年,残垣断壁到处透着火焚陈迹。皑皑白雪埋葬大片荒草,依罕见几根嶙嶙枯骨,横兀草中,破雪而立。更加这苦寒隆冬平增几分肃杀苦楚之意。
“我,恨,你!”黑衣人的牙齿深深咬进嘴唇,殷红的鲜血灌了满嘴,狠狠吐出一口血吐沫,糊在女子容颜鲜艳的俏脸。
“闭嘴!”黑衣人吼怒一声,“你要再说一次,我……我……”
“别看了,再看也是死人,不会再活了。”黄衣人踹了一脚树身,积雪纷繁扬扬,似春季偶遇东风的满树梨花,悠悠然漫天飞舞。
好久好久,黑衣人长叹一声,苦楚之意,好似经历了几生几世,存亡循环般的无法。
自此,诺大的都会,再无人敢提及慧雅居惨案。
街绝顶,一栋早已燃烧殆尽的落魄高楼,似将死的街头乞丐,于冰雪中瑟瑟颤栗,只等吵嘴无常收魂,了结残生。
四人顿时吓得“噗通”跪地,捣蒜般用力叩首,直至额头排泄血痕:“千万不敢忘。在任何场合,都不能提两位高人名讳。”
“这都多少年了,能保住脸就不错了。”黄衣人昂首望着枯枝白雪,“十年存亡两茫茫,不考虑,自难忘。千里孤坟一线牵。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我想说几次就说几次!是谁听到这个传闻,一夜杀尽城内平话人?你觉得封住他们的嘴,统统事情就没产生么?你这叫自欺欺人!”黄衣人嘴角扬起一丝嘲弄的笑容,几枚桃木钉刺中棺材四角接榫暗扣,棺材板倾斜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