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俄然像是想起另一件事：“……我莫非是真地地老了，竟有些想听曲子，老李，你现在还唱不？”
“她现在做事，愈发令我看不透。”百晓内行中固执酒杯，另一手捏着盘中制好的梅饯往口里送，俄然含含混糊地冒出这一句。两个都是这人间美到了极致的男人，现在就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普通，毫不顾忌本身的形象，都是极其惫懒地靠在榻上。
李准放下酒杯，眯了眼望畴昔，阴沉森地说道：“你想死么？”
“你慌个甚么劲儿。”被称为百晓生的李准翻了个白眼：“他出了钱，我出了货，有甚么好置喙地？我还是那句话，该死地总归是要死地，不在乎手腕，不在乎等上多久，更不在乎是经过了谁的手……”
“你总说你那小门徒此后比你要美，我如何倒是一丁点儿都看不出来。”李青流也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扫一眼就晓得劈面的老友在想些甚么，挑了挑眉，气定神闲地说：“要我说，你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也是注了水的。你当年下台唱戏的时候，油彩胭脂一层层地往上头抹，地下看戏的人，能看得出妍媸么？”
“你那大门徒，倒是把你这一手学了个十成十。”目睹此人油盐不进不讲情分，李青流哼了一声，转了转手中的酒杯：“这些年在昆嵛山这里，他但是赚了个盆满钵满。青娘看在你的面子上也没有动他……”
虽说是出了腊月，阳间间昆嵛山的雪一向便也没停过，纷扬飘洒。昆嵛山隐蔽的处所，有一片天湖，天湖当中有一个小岛，岛上遍植梅花，现在更是盛放灼灼，隔着湖都能嗅到清冷婢女。
他俄然住了嘴。
“你就给他了？”李青流皱了皱眉，低低喝了一声：“李准，你是不是脑筋进了水……”
百晓生淡淡一笑，眉飞入鬓，唇如新樱，跟她方才丢进嘴巴里头的糖渍梅饯一样微红：“恰是是以，我才不想管——孩子们的事儿啦，我们这些老骨头还掺杂个甚么劲儿呢？修罗族的小子昨儿个从我那边拿了点脱骨香。”
李青流赶紧讪讪地陪了笑，说：“我不就是这么说上一说——说来，你教那孩子学戏了么？她当年也是梨园中人……”
“你内心稀有就好。”李青流兴趣缺缺地也吃了一块梅饯，丢入口的刹时才皱了皱眉，吐出来苦着脸说：“这么酸你倒是也能吃下去。”
还吃得面不改色的，叫他觉得是多么好吃的物事……
要说是成神，想成神的天然有想成神的痛苦；可对于这些不在乎那些的人来讲，就只要千年风雨后的豪情最为贵重。
李青流与百晓生——天下最多智的人之一和天下最通达的耳之一，罕见地来了闲情，在梅花岛中小筑煮酒对饮。小筑中红泥小火炉绿蚁焙新酒，婢女异化着酒香和一旁噼啪做响燃着的松柴炭，温馨舒畅的如同云上仙。
“你不就是想为她来找我讨小我情么？”李准斜睨了李青流一眼，两小我都有着如出一辙的狭长标致眼眸，只是此中一个已经被布条蒙上了眼，再也没法答复昔日的艳致风骚……
“这份情面，我天然会还给她本身。你就别妄自为她做筹算了。”李准喝了口酒，只感觉冰冷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去，模糊有烧心的痛感传来：“这么多年，你竟是还没看清。永久不要私行动她再做决定。”
“不轻易？”百晓生挑了挑眉，暴露一个促狭的神采来，打量着李青流，懒懒隧道：“她这些年来过的不轻易，是因为谁的原因？我们这些老王八里头，就数你能藏。”
李准笑了笑，神态间也有些记念的模样：“这一晃也就这么多年了。——你别不信，她不过是还没有长开，你是晓得她此前的模样的。大明宫前一万枝梅花都比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