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澄望着那双倒映着他面庞的眼瞳，却停了下来，他就这么看着一念，眼睛忽地就红了起来。
“曹爱卿，朕昨夜做了个梦。”
不过紧接着，他脑中又闪现去此人没脸没皮的模样，便有些牙痒痒，也不知想到了甚么不成说的画面，脸颊浮起两抹红云，成果下一瞬这张含春带羞的脸又忽地阴云密布，一双秋水映星子般的眼眸也暗淡了几分。
“那师兄今后就多做几次，”一念取出八宝粥，亲身舀了一勺，本身先吃了半勺，再递到梁澄嘴边，道：“不热不凉，正恰好。”
梁澄单独坐在龙椅以后，想起上一世，他跟在父皇身后，目睹着太阳被垂垂淹没，他与父皇，就如世人普通，伏倒在地，以祈天恩。
第二日，朝会还是停止，曹司天当庭奏报天象确有异动，有些动静通达对的，昨夜便已晓得梁澄又得佛祖入梦一事，此时曹司天将梁澄所梦内容当庭说出，谏言梁澄举州迁民，拔银运粮，当即引发百官争议不休。
自古太阳便是天子的意味，一旦产生日蚀，便是天有大难的前兆，连络方才司天监所言，这下再无一人思疑梁澄所梦之事，天光垂垂暗淡，最后一丝光芒也被吞噬殆尽，六合如同被上古凶兽吞入腹中，周遭只余暗中，宫人也忘了掌灯，有的乃至当场昏了畴昔。
暖阁的纱窗早已换了西洋玻璃，梁澄伸手将玻璃上的水雾拭去，外头正飘着大雪，园里梅枝交叉，覆雪悬冰，如琼似玉，梁澄想起上一世死前，也是满庭暗香浮动，红纱尽覆枝头，虽说处所换了，景倒是一样的景，这红梅，还是一念特地为他移来的，想到一念，心头那些因为会心旧事而起的阴霾便有些消逝，他想到与一念初遇的那株古梅，面前仿佛还是那人一袭白衣洁白似月下的崖雪，清绝高洁，立在满地红梅之上，抬头看向他，梁澄脸上暴露一丝不自发的笑意来。
“此事非同小可，你需连夜观察天象，如此再做决定。”梁澄故作踌躇道：“明日早会再与众臣商讨。”
一念晓得他在转移话题，也不饿点破，将他的手指包进手里，顺着他的话头道：“是我亲手熬得八宝粥。”
“谁是澄儿，”梁澄感觉这叫法像叫小孩子似的，又感觉这般叫法显得密切，不过还是嘴硬道：“我没有难受，我就是……我也不晓得……”
还是说师兄实在对他有所顾忌？毕竟是人就不免对这些鬼神之说敬而远之……
迁民这项工程本该困难重重，不提梁澄直接说出地动一事会不会有人信赖，处所官员贪墨赈灾粮草之弊止之不由，有些百姓也不肯背进离乡，那些处所乡绅豪族，天然也不乐意放弃千亩良田，祖宗基业，经此一回，倒是没人敢持续留在豫州，而经手迁民赈灾事项的官员亦不敢中饱私囊，毕竟这事非常神异，恐怕身后不得往生。
“师兄……”梁澄喃喃唤道，眼里垂垂腐败，透出必然果断，“师兄，若说，若说我是二世为人你信吗？上一世的明天，就是我……我命丧之日。”
一念眼里闪过一丝讶然，下一刻不知想到甚么，暴露一丝深远的笑来：“若真有宿世，那师兄必然是修了几世福报，才得此生与你相守相伴。”
这一句话就像是某个开关，一串串露水似的眼泪“吧嗒吧嗒”地砸进一念手心，梁澄皱着鼻子，扁着嘴.巴，竟像个小孩子似的，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梁澄有些语无伦次，一念悄悄地拍着他的后背，他吸着鼻子，俄然一个打动涌上心头，因而脱口而出：“师兄，你信宿世此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