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恩和尚明显被游龙的冷嘲热讽触到了逆鳞,抬手斥退在旁奉侍的小沙弥,嗓音沙哑道:“我对公子以诚相待,因何公子对我咄咄逼人?”
游龙嘿笑道:“和尚你既已削发,何故满墙挂着美女画像,但是夜深人静,六根不净?”
龙俪煜站在禅房一尘不染的乌黑墙壁前,赏识吊挂在墙上的每一幅书画。
“唿――”摊开在地上的画卷蓦地燃起碧绿色的火焰,随即冒出滚滚浓烟。
龙俪煜问道:“不知缺的一桩是甚么?”
游龙嗤之以鼻道:“为一个死去的天灾害活着的人,的确需求勇气。”
公然,游龙点头道:“如果成不了佛呢?”
沐恩和尚的手颤了颤,杯盏里的茶水溅落到僧袍上。他恍若未觉,自嘲道:“我另有知己么?”
第一幅画上是月娥在粥铺前恩赐布施骨瘦如柴的饥民,接下来,月娥在采药医病,第三幅画的是月娥在背一名瞽目老妪淌水过河……
沐恩和尚道:“这是贫僧用时七年所作的《百善图》,画上的每一桩善事都是贫僧亲历而为,林林总总九十九桩涂鸦成卷。”
游龙不觉得然道:“怀才不遇终是才气有限,运气多舛必曾错失良机。实在做人生不逢时比做鬼更惨,可毕竟还是自作自受。”
龙俪煜答复道:“字如其人,文如其表,这是个怀才不遇运气多舛的墨客啊。”
她怀里抱着的白猫仿佛也在看着这幅字,老半晌没有叫喊。
二人相视而笑,门外一个小沙弥捧入一套茶具,开端忙活。
白猫奴心“喵喵”低呼,像是在说甚么,碧绿的眸子里竟饱含泪光。
游龙打了个哈欠道:“你瞧出点儿甚么花样没有?”
沐恩僧报酬二人斟茶,油然道:“我的故事说完了。接下来,就看两位施主有何见教。”
“成佛如何,成魔又如何?”沐恩和尚将卷轴上最后一幅画展开,轻声道:“莫非两位施主还看不透么,这人间本就无佛无魔,无我无物。”
沐恩和尚不语,右手按住胸口。
龙俪煜道:“如果没有,你就不会让我们进这禅房;如果没有,你就不该翻开这幅《百善图》;如果没有,我不会喝你的茶,听你说话。”
中年和尚垂怜地抱起白猫,一手重抚它柔嫩的外相,感激道:“贫僧沐恩,不过是乡间一个野狐禅,‘圣僧’二字愧不敢当。这只白猫名叫奴心,与贫僧朝夕相处多年豪情甚深。前几日不慎走失,贫僧多方寻觅不见踪迹,不想教两位施主寻着。”
每幅画上都有题字,有的不过寥寥数字,有的却会是一首诗一阙词,但无不充满感慨思念,让人看了为之戚然。
龙俪煜在此中一幅字前鹄立很久,上面写的是一首禅诗:“荷衣松食住深云,盖是当年错见人。藏匿平生心即佛,万年千载不成尘。”
游龙坐在蒲团上打打盹,手里还握着他从不离身的小酒壶。
龙俪煜持续问道:“他发明了甚么?”
游龙刚起的厨子一下子灭了,低头沮丧道:“既然有缘无份,又何必一错再错?”
丹青上不见月娥的身影,一只白猫蹲坐在熊熊燃烧的月娥庙大雄宝殿里,一个个白骨骷髅在它脚下堆积如山。身穿月红色长袍的孙渊杰衣衿敞开暴露胸膛,身边群魔乱舞鬼气满盈,手握一柄滴血匕首也不知是要刺向满殿的恶鬼还是本身的心口。
沐恩和尚面沉似水一言不发,龙俪煜视野投向《百善图》上的最后那幅画面,低声道:“但是这个?”
游龙支着头懒洋洋道:“你是不是圣僧不好说,情圣却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