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番比武，李玄都连连借势，东玄道人已是晓得他的境地修为，按下心中惊奇，缓缓开口道：“前次贫道见李先生时，李先生不过是归真境修为，仰仗手中利剑，方能登上太玄榜。厥后听闻李先肇事迹，已是天宝二年，说李先生重伤剑断，被海石先生救走。再厥后，又有传闻说李先生跌落境地。贫道本觉得李先生此生已是有望地仙大道，或许就是今后浑浑噩噩，庸碌平生，哪曾想李先生在天宝六年重出江湖今后，不但能东山复兴，并且还更上一层楼，实在是可喜可贺。”
“张相曾经说过：得失毁誉关头若打不破，天下事无一可为者。”
李玄都收敛笑容，正色道：“笑古往今来、庙堂江湖，没有新奇事。”
“苟利社稷，存亡以之。知我罪我，在所不计。”
李玄都望向这位年老道人，问道：“敢问道长，你与这些清流何异？”
东玄道人怒极反笑：“李先生跟随张相多年，这是要学张相不计小我得失了？”
李玄都没有正面答复，而是问道：“东玄前辈，站在品德的最高处说风凉话，不冷吗？”
东玄道人固然是方外之人，但也模糊听出李玄都要说甚么，不由眯起双眼。
秦素听到此言，恍然大悟，本来那老道就是东玄道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东玄道人
东玄道人诛心问道：“岂不有严于律人而宽以律己之嫌？”
且不说方才金甲神人的威势，也不说以符箓化作童男童女的神通，仅仅是老道仙风道骨的气态，已然是平凡人眼中的得道之人，再加上形如阴阳双鱼的法座烟云环绕，衬得老道人如坐云上，仿佛时候都会驾云而去普通，真真是品德真人才气有的场面，就算是江湖中人，哪怕很有胆色，见此景象，也要俯身下拜。
李玄都笑了笑：“鄙人的确于不久之前感悟天人合一之理，继而天人交感，得了世人丁中的天人境。”
提及正一道和全真道的辨别，正一道善于利用符箓，全真道重视建炼内丹，内丹又分内丹和外丹，妙真宗和东华宗便是外丹派，神霄宗则是内丹派，李玄都的假丹之法更方向于全真道的内丹派。
东玄道人沉声道：“愿闻其详！”
东玄道人话锋一转：“李先生说贫道是清流，那李先生是自比张相了？”
东玄道人淡然道：“贫道与慈航宗的长辈苏云姣有过一面之缘，她曾提起过你，说你是心善之人，脱手到处容情，口中更是事理无数，为何到了本日，却为了一点口舌是非而大动兵戈，乃至不吝伤了和蔼？”
就在这时，一向沉默的秦素俄然开口道：“出缺点的侠士毕竟是侠士，完美的苍蝇也毕竟不过是苍蝇。”
“所谓不破不立，李先生能破后而立，实乃百年不遇之奇才。”东玄道人赞了一声，又问道：“现在李先生境地已复，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乃是一方宗师人物，何故与长辈难堪？”
李玄都点头发笑。
“朝廷从不贫乏清流，他们以品德标榜本身，实则碌碌有为，百无一用，珍惜小我羽毛更甚于天下苍存亡活。”
李玄都道：“私德非公德，人无完人，若只论私德，天下岂有功劳可言？更何况，欲加上罪何患无辞。”
“愿以深心奉尘刹，不予本身求好处。”
只是有一点秦素没有想明白，这道人的僧衣款式，应是正一宗之人，正一宗向来是奉持正一道，如何会戴全真道的五岳冠？
东玄道人微讽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口口声声圣贤事理？”
“仅凭一道符箓化作的傀儡法相就能与玄哥哥隔空相斗，哪怕是玄哥哥用心留手，这份修为也实在不弱了，应是天人无量境无疑。”秦素完整不为老道人的气度所动，第一时候就对老道的境地修为有了一个开端估计。毕竟秦素是秦清这位太玄榜第一人手把手教出来，因为父亲心疼女儿的原因，秦清事无大小都一一申明，在天人境的见地上，秦素比之李玄都、颜飞卿等人还要更胜一筹，以是秦素本身境地不及天人境，但眼力倒是充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