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子听得几次点头。
李玄都道:“害人之心不成有,防人之心不成无。既然我那位六师弟能先我一步来到丹霞峰,那就申明此事已经泄漏了风声,我信赖不会是道长,以是只能够是这丹霞峰上的其别人将动静流露了出去。”
陆雁冰下认识地屏住了呼吸。
只剩下兄妹二人以后,陆雁冰轻声道:“师兄,此时只要你我二人,你可否跟我交底一次?你做这些,天下也罢,百姓也罢,到底为了甚么?正如你方才说的,嘴上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你究竟能获得甚么好处?”
李玄都持续说道:“如果要想坏我境地,有两个绝佳脱手机遇,一是在我服下丹药闭关的时候,二是在丹药出炉以后到我服下丹药之前的这段时候。我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深谙两个事理,民气经不起摸索,更经不起磨练,既然没有仇怨,那么脱手与否也就在一念之间,以是我不想晓得是何人要对我脱手,我提早过来一步,既是防患于已然,也是但愿那人在铸成大错之前绝壁勒马。有些事情,论迹非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南柯子立时想起方才两位师兄弟的话语,说这颗“五炁真丹”交给李玄都不知是福是祸,本来觉得是两位师兄弟的偶然之言,现在看来却一定如此,不由得心中一凛,道:“李先生的意义是……”
陆雁冰听出了李玄都的言外之意,神采微微发白,道:“师兄这话是甚么意义?是说老爷子……”
“待到我少年时,踏足江湖,自以为是个老江湖了,见地了江湖的民气多变和尔虞我诈,感觉大家都戴着面具,这世道本就是各种算计和派系林立,清者一定清,浊者一定浊。简而言之,善恶混合,是非不辨,吵嘴不分。以是我感觉凡事都要你死我活,要踏着仇敌的骸骨实现所谓的大业,哪怕对方是你曾经的仇人,你的老友,只要挡了你的路,都要撤除。如此才是杀伐果断,如此才是一代雄主。同时,我开端感觉那些忠臣不过如此,不自量力,空谈误国,只会耍弄嘴皮工夫,所谓的仗义执言不过是以邀直名,是伪善之人。”
在李玄都踏足药王殿后,其他四位道人便接踵拜别。
南柯子一惊:“莫非李先生思疑有人在炼丹的过程中动了手脚?这个请李先生放心,老道参与了炼丹的全部过程,绝对不成能有人在老道的眼皮子底下动甚么手脚。”
李玄都自嘲道:“道长谬赞。实在还是凶名在外的原因,当年家师曾经说过一句话,比起让人尊敬,让人害怕反而更安然。如果我真是仁人君子,有些人做事就会肆无顾忌,因为他们晓得我讲事理,讲仁恕,也讲端方,万事都在端方的框中,我会做出甚么事情也就在预感当中了。可紫府客就不一样了,一言分歧及即拔剑,拔剑即杀人,都说杀人立威,便是如许的事理。并且紫府客行事不能以常理推断,世人老是对未知心胸害怕,因害怕而心生顾忌。”
李玄都稍稍侧头,对陆雁冰说道:“先前我曾对师妹提及过,我行事常常有不敷光亮正大之嫌,便是此等启事了。而师妹之以是对我心存顾忌,也有此等启事。”
“前朝大晋,得国不正,如何得国,便如何失国。”
李玄都突然拔高了嗓音:“本朝太祖天子起于青萍之末,筚路蓝缕,与子同袍,安在?”
第七十四章 难凉热血
李玄都感慨道:“江湖不但仅是刀光剑影的斗力,也有机谋上的斗心。纵观古今,日下无新事,向来都是口中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简而言之曰:‘杂用王霸之道。’号称行霸道,实际上行霸道。故而一宗之主的第一要务是顾及本身的短长,第二要务是兼顾本身嫡派亲信的短长,宗门和浅显弟子的短长放在最后。江湖如此,庙堂亦是如此,故而才会有那道学清流说出‘苦一苦百姓’的言语。亚圣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实际上呢,君为贵,社稷次之,民为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