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民气中明白,前两句都是虚的,不过是给她留几分面子罢了,真正的关头是第三句话,也就是大天师张静修不承诺。正道当中,澹台云与徐无鬼成水火之势,正道当中,张静修与李道虚也是如此。张静修既然肯搀扶李玄都上位,就毫不会听任他倒向李道虚那边,从这一点上来讲,既然张静修都已经承认了李玄都,那么承平宗在这一点上的确没有甚么可担忧的。
李玄都望向陆夫人:“如此三点,不知可否取信于陆夫人?可否取信于承平宗?”
陆夫人悄悄感喟一声,问道:“不知紫府何时登山?”
陆夫人沉默稍许时候,点了点头:“紫府所言甚是。”
陆夫人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白绣裳这些年来的信誉还算不错,应当能让那些故乡伙佩服,你与沈元斋、沈元舟等人也算有些友情,他们不会过分反对,至于其他,就只能比及见面详谈。”
李玄都沉吟了半晌道:“我们正道中人固然常常把‘侠义’二字挂在嘴边,但是‘侠义’二字不能当饭吃。朝廷有位阁老说得好:‘只要架起锅子煮白米,没有架起锅子煮事理。’事理再大,大不过天去,都说民以食为天,我们这些江湖人,也是要用饭的,这就逃不出‘短长’二字了。”
李玄都问道:“不知夫人另有甚么疑问?”
李玄都顿了一下:“另有第三点,这是大天师特地交代的事情,但愿夫人不要对旁人提起。大天师想要对地师开战,仅凭正道六宗是不敷以稳操胜券的,以是地师筹算联手正道十二宗,那就绕不开以清微宗为首的正道四宗,大天师想让我做这其中人,去压服恩师。既然是中人,就要态度中立,沦为正一宗的附庸,还算甚么中立?从大局考虑,大天师也不会同意。”
李玄都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沈大先生之事触及到了四人,别离是皂阁宗的藏白叟,阴阳宗的李世兴,我,另有慈航宗的白宗主。当日沈大先生亲口说让白宗主做一个见证,以是我要比及白宗主赶到以后,与她一起登山。”
李玄都道:“我在来此之前,想了八个字:‘摆布逢源,火中取粟’。清微宗这边有海石先生,正一宗那边有大天师,我不敢包管承平宗成为正道盟主,我却能包管承平宗不至于与两宗敌对,哪怕两宗复兴兵戈,作壁上观还是不难,这便是摆布逢源。至于火中取粟,机会不到,言之尚早,我就先不做赘述了。”
李玄都也明白此中事理,品德品德,当然能够让人佩服,比如说万象学宫的几位大祭酒,做了一辈子的君子,他们当然能够让民气服口服。可李玄都只是一个年青人,即使在江湖上有些名誉,根子上也是毁誉参半,远远谈不上德高望重。与订交多年之人,能够谈品德品德,但是与其别人,倒是不能如此,要从最为关头的短长动手,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时那些自夸隐士的大墨客、大文豪,也不过是嘴上喊喊狷介罢了,身材上还是很诚笃的。李玄都曾经读过一个故事,有个自称孟隐士的大墨客,暮年一向以隐逸之士自居,常自比太公与武侯。 就如许一向隐居到四十岁,发明既没有愿者中计,也没有三顾茅庐。因而孟隐士进京考进士而不第,随后在都城四周献诗交友名流,倒也名动一时。在一次偶尔机遇中,被朋友曾私邀入内署,适逢天子至,孟隐士惊避床下。朋友不敢坦白,据实奏闻,天子命出见,因而进诗一首,此中有一句:“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鄙人明主弃,多病故交疏。”惹得天子大为不悦:“卿不求仕,而朕何尝弃卿,何如诬我!”又道:“卿曾自居隐逸之士,何故来长安应科举之试?”因而放归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