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复兴家业,可他实在不是习武的质料,在依托武学修为安身并极度崇武尚武的江湖中,又如何守住家业?故意持续追求退隐之道,可现在朝局混乱,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做到,特别是在顾命四大臣身后,晋王与太后争权,王党和后党两派人激斗不休,波谲云诡,若在这个时候退隐为官,怕是要被卷入党争当中,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并且一旦他外放为官,阔别山庄,也不是悠长之计。
王烈单手把那张靠在侧边墙根的椅子拎起,放到何劲案前的劈面位置,然后在这个部属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本来如许一个男人,就算未曾学武,闭门苦读,有朝一日学优则仕,居于庙堂之上,也不失为人间的风骚人物,只是老庄主只要他这一棵独苗,在老庄主身后,偌大的家业便只能由他担当起来,而此时的他还未曾退隐,没法仰仗腹中学问和手中笔墨支撑起一座扎根于江湖当中的山庄,因而他便堕入到了两难地步当中。
除了那些已经做了神仙的真正高人,剩下的人谁不是要在江湖这个泥潭里打滚?
说到这儿,这位大庄主的语气中已经多出了几分厉色,“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胡大侠在这个时候呈现在此地已是可疑,万一这位胡大侠动了心机,瞅准承平山封山的机会,想要谋夺山庄基业,到当时候我们一死事小,丢了祖宗的基业事大,待到地府之上面对列祖列宗,是你顶罪,还是谁顶罪?”
何劲一怔,抬眼望向王烈,眼神中又有了但愿,等听下文。
想到这儿,这位三庄主不由在心底感喟一声。
王烈字斟句酌,谨慎翼翼道:“庄主,山庄这几年江河日下,我们想要重振山庄,说不得要借助外人之力,眼下这位胡大侠便是个绝才子选。”
两端走路两端堵,天然要被愁死,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已是早生华发,便可见一斑。
书房内的陈列非常简朴,只要一案两椅一书架,书架摆满了各种册本,儒释道三家皆有,以儒家经义居多,不乏孤本善本,但是书案上除了文房四宝以及笔洗、笔架、镇纸等物以外,倒是没有甚么案头清供等物,实在是贫寒,与岭秀山庄大庄主的身份略有不符。
虽说紫府剑仙终究还是一人一剑将小半个江北捅了个洞穴,但是世上又有几个紫府剑仙?
“再有就是,有了胡大侠的名头,今后再有人来挑衅,也要好生衡量衡量,毕竟西北一刀的名头但是实打实的,那便划一给我们岭秀山庄贴上了一道护身符,可保几年以内无忧,只要比及承平山封山结束,承平宗的老祖宗们重新踏足尘凡,那么我们岭秀山庄仍然是承平无忧!”
王烈道:“现在南山园一片乱象,此中详细景象到底如何,尚不好说,还要比及灰尘落定以后才气晓得,但是有几位高朋倒是从南山园方向而来,为首之人更是申明赫赫,姓胡名良,曾经横行于西北秦州之地,后在承天门一战中一刀斩断青鸾卫都督的手臂。”
此时这位大庄主就坐在书案后,身着素色常服,形貌也算俊美,固然上了年龄,但模糊能够看出年青时的风韵,此时两鬓为白,更平增几分红熟男人的风采。
王烈苦笑道:“庄主责备的是,可当时倒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胡良在成名之前,外号乃是‘西北一枭’,亦邪亦正,只是仰仗本身爱好做事。这等人物,如果劈面回绝,折了他的面子,触怒了他,那便无仇也有仇了,倒不如先答允下来,再从长计议。”
江湖不但仅是称心恩仇,更少不了这些精打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