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从庄熟行出一其中年男人,面庞阴沉,眼神凶悍,一看便是那种在绿林中刀口舔血的人物,手上带着性命,不太久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都明白“一山更有一山高”的事理,以是在不清秘闻的景象下,也未曾如何盛气凌人,拱手道:“未就教。”
那男人看了眼秦道方的左腿,公然是微瘸,再看三人的打扮,也是富朱紫家的出身,并且只要李玄都一个青壮男人,剩下的两人正应了“老弱妇孺”四字,便不疑有他,道:“本来如此,现在乱世,我们也怕庄中进了贼人匪类,还望秦老哥包涵。”
李玄都再次浅笑着与她对视,果不其然,白绢立时便目光游移,再没有刚才的气势。
老郎中请秦道方坐在一张躺椅上,将受伤的左腿放在一个小凳子上,脱去官靴,撩起裤腿,悄悄摸骨。
年纪最长的秦道方上前一步,抱拳道:“老朽秦浊,琅琊府人士,这是我的侄女和侄半子。此次老朽去往楚州经商,返来时刚好碰到清微宗海禁,只能在飞云县登岸,然后从兰陵府取道返回琅琊府,未曾想半途碰到了青阳教的散兵,伴计、保护被杀,货色被劫,只要我们三人幸运逃了出来。只是老朽年龄已高,又在逃窜时伤了左腿,行走不便,这才来到贵庄,想要寻一名郎中治腿,同时也想购一辆马车,以作代步之用。”
白绢转过身来,冷冷地望着李玄都,固然用心装出拒人千里以外的冰冷神态,但在李玄都看来,完整装得不像,半点没有那些江湖仙子眼高于顶、八风不动的模样。
老郎中道:“是骨头断了,人上了年纪,筋骨便不如畴前,易伤难愈,要以夹板牢固,并且不成行走。”
白绢问道:“大夫,如何?”
李玄都转过甚来冲她微微一笑:“白女人不必称呼甚么紫府剑仙,过分生分,叫我紫府就好。”
白绢眼神突然冰冷几分:“你问这个做甚么?”
这时,秦道方开口道:“你们两个也不要站在这里了,去隔壁的堆栈看看有没有空房,顺带再去看看有没有马车。”
医馆的仆人是个与秦道方年纪相差无多的老头,人生七十古来稀,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便能自称一声老朽,只是相较于养尊处优的秦道方,这位老郎中更见风霜之色,乍一看之下,倒是要比秦道方大出个十几岁的模样。
正如李玄都所说,朱家庄暮年时是一处盗贼的巢穴地点,劫夺财物,不过现在的朱家庄已经洗白,有了合法的谋生,那些曾经拼杀的绿林豪杰们也大多立室立业,上了年纪,就不像年青时那般打动,对于很多事情都要讲究一个端方,现在大抵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不是别有用心,对于过路人而言,朱家庄就是一座浅显的庄子。
李玄都道:“这儿怕是一处盗贼的老巢,不过瞧这模样,多数已经金盆洗手,在明面上有了合法买卖,做事不会过分特别。”
正所谓做戏要做全套的,既然是侄女和侄半子,那便不消过分客气,直接以长辈的身份的叮咛就是。
秦道方和白绢都谈不上严峻,白绢且不消说,就算手无缚鸡之力的秦道方,毕竟是批示过千军万马的人,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韩邀月、青阳教、青鸾卫吓不住他,更何况是一股小小的盗贼。
实在白绢没有走远,就站在医馆门外不远的街边无人处,见李玄都出来,故作语气冷酷道:“李先生,你莫要得寸进尺。”
“谁嫁人了?”白绢羞恼道:“这是我本身给本身取的表字,不成以吗?”
李玄都俄然问道:“既然秦部堂是你的叔叔,那你也就是姓秦了,不知秦素是你甚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