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脸上的笑意垂垂僵住,“这……定是上面的奴婢们欺上瞒下,伙同外人把库银给贪了。”
所谓官银,是用来入库的,也就是每个州的税收,必须刻下官银标记的字样或图案,便利入国库办理,官方不得擅自利用官银,此乃杀头的大罪,又称“库银”。
都说人的名树的影,“名震天下”提及来轻易,做起来又是何其难,凡是能走到这一步之人,几近不存在甚么盛名之下实在难副。换而言之,李玄都能走到明天这一步,让“清平先生”的名号响彻庙堂和江湖,经历了无数磨练,从“玄都紫府”的乱战到玉虚斗剑,再到大真人府之变、太白山上迎战澹台云,天底下稀有的长生地仙,只要李道虚和秦清未曾与李道虚比武,再看李玄都的战绩,除了在地师徐无鬼手中吃过大亏,其他几战皆是以胜出而告终。
焉能不怕?
李玄都笑了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现在国事蜩螗如此,柳公公帮手内相,容不得半分草率粗心。我毕竟不是朝廷之人,无官无职,一介布衣,就算公私有甚么罪恶,也不是我能够置喙,公公还是向太后娘娘和天子陛下请罪吧。”
有所耳闻。”
“是是是。”柳逸被李玄都敲打一番,本来筹办好的说辞再也说不出口,只能唯唯诺诺退下。
“这就有文章了。”李玄都道,“我记得江南市舶司和江南织造局都是由柳公公卖力掌管,报过几次官银被盗,这些官银如何会呈现在皂阁宗那边?”
远处楼船上,已经有人潜入水下将“千里望”打捞了上来,擦拭洁净以后重新回到了天宝帝的手中。
一刹时,针落可闻。
清平先生,李玄都。
李玄都问道:“柳公公,这么大的事情,又持续这么多年,你就一点也没有发觉吗?”
在这等环境下,反而是陆雁冰先看清了来人的面庞,既惊且喜,“师兄!”
白鹿先生挥袖设下禁制,轻声道:“既然陛下如此问了,老夫便直言了,关头在于地盘。古时王朝,君臣共治,当代的士大夫们,具有三种身份,便是地盘的仆人,政事参与之人、兵事参与之人,天子不是仆人,而是盟主,这也是当代世家能够运营一方而不必全数集合于帝京的原因,以是这时候的世家常常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谓之有恒产者有恒心。”
世人皆知,这位清微宗的五先生有四位师兄,大师兄司徒玄策、二师兄张海石、三师兄李元婴、四师兄李玄都,不过大先生司徒玄策已经身故多年,三先生李元婴就在面前,再遐想到比来帝都城内的传言,那么来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甚么事?”天宝帝立即问道。
宋政和澹台云都没能何如得李玄都,他们又能如何样?
李玄都在丁策的肩膀上悄悄拍了拍,转过身来。
“家师平生最重端方法度,凡事都要讲究端方。”李玄都望着柳逸,“只是失策吗?”
天宝帝不置可否,转而说道:“这些蛀虫,国事艰巨如此,就连李玄都这个外人都明白,可为甚么他们不明白?”
天宝帝低声问道:“李玄都说的这些事情……先生晓得吗?”
到了此时,丁策划弹不得,天然不能挪动视野,而来人与他并肩而立,只是面朝方向分歧,丁策面朝李元婴、陈眠、柳逸等人,来人背对李元婴等人,反而是面朝陆雁冰等人。
白鹿先生淡然道:“陛下不喜好听,可老夫还是要说。想要处理现在困局,要么效仿古制,朝廷放权,使得门阀豪强坐大。要么就完整收权,趁着现在天下大乱之际,借流民百姓之手,打扫处所士绅,真正做到皇权下乡,由官府的官吏代替地主乡绅,完成最后一步,如答应以处理兵事和财务的两难窘境。在老夫看来,秦清清算士绅,固然现在实施屯田轨制,但大有更进一步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