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主菜为“山煮羊”,是葱、椒清炖的羊肉,看上去无甚异处,但世人一尝之下但觉羊肉炖得格外香软,就连骨头都是酥烂的。太子赞其口感,问林泓如何烹制的,林泓道:“捣碎几枚真杏仁,投入沙锅中,用活火煮,羊肉就轻易酥烂了。”
而史怀恩起家朝太子作揖,轻言细语地解释:“上回在聚景园,宣义郎发起在太后寝阁外花圃中挂碎玉子,吴掌膳说不当,两人扳谈过几句。当时殿下也在,不知可还记得此事。”
林泓一一记下,再一一扣问太子、蒲琭辛、史怀恩等人欲饮甚么酒,然后让阿澈给他们斟上,唯独蒖蒖他没有问,而是直接表示阿澈给她斟一杯眉思达华酒。
“承信郎当年入京朝见先帝,便是当时的皇子、现在的官家接引。今次从泉州来,官家亦命我欢迎。我接了他前去驿馆,路过此地,忽见奔马将要伤人,因而承信郎命猎鹰飞去相救,没想到所救之人竟是吴掌膳。”太子解释。
他随即叮咛身后侍从去取酒,斯须侍从带酒来,蒲琭辛亲身接过,递给林泓,一款款申明:“这是葡萄汁变成的酒,色如宝石,果香怡人,入口暖和甘美,可喝多了也易醉……这是糖煮香药变成的‘思酥酒’,香气四溢,但酒劲颇烈……这是蜜和香药酿的酒,叫‘眉思达华酒’,比思酥酒更甜美香醇,秋冬饮很能暖身,也没那么烈,口感温和。”
史怀恩等人尚未从滚石之变中反应过来,而奔马来得太快,已不及救济蒖蒖。蒖蒖亦无时候遁藏,只能痛苦地闭目,无可何如地等候奔马的打击。
因而一行人转而赴林泓寓所。到了山下,未免过分打搅林泓,太子命多数侍从在此处酒坊等候,本身带蒖蒖、蒲琭辛、史怀恩及两三近侍上山。
蒖蒖当即向蒲琭辛施礼称谢,蒲琭辛在泉州居住多年,汉话已说得相称流利,行礼以后连声对蒖蒖笑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世人皆赞这羹色味俱佳,又可摄生,而蒲琭辛盯着本身面前那盏羹细看好久,俄然问林泓:“宣义郎,这羹是谁教你做的?”
林泓这山间院落风格与问樵驿类似,竹梅相绕,可听深谷松风,只是略小一些,无水池仙鹤,但院中有一泊山泉,泉水自山岩石缝中流出,林泓剖竹相接,砌石为一小池,泉水叮咚,颇见意趣。
翌日蒖蒖乘牛车,在史怀恩等人护送下前去林泓寓所。一名内侍为蒖蒖驾车,史怀恩与另一人各乘一马,一前一后行于车两端。这日凌晨下过大雨,山下门路湿滑,不时有山间树叶承接的雨水自上方坠下,击打在车厢顶上。行至一面山坡旁,蒖蒖忽闻山上传来一些劈劈啪啪藤枝断裂的声音,褰帘一看,竟见一块巨大的圆形山石正自山颠滚下,朝车厢冲来。
太子扣问蒖蒖此行目标,蒖蒖将官家想让林泓设想看盘之事奉告,太子又细问了落石砸破牛车的过程,沉吟后道:“凌晨下过雨,落石尚可说是滑坡导致,但那奔马有鞍辔,明显并非野马,又于落石以后奔驰而来,很难说不是有人决计安排。为安然计,不如我送你去宣义郎寓所吧。”
太子旋即笑道:“记得,记得,本来如此。”
天子就蒖蒖的建议与纪景澜,纪景澜亦觉可暂行数月,以观其效,与国用司会商后点窜了部分实施上的细则,但御厨、翰林司、仪鸾司相互考核这点未变,命这三司重新点窜提交册礼预算,按新规审批。
林泓前次在聚景园与太子言谈甚欢,此番再见亦很欣喜。蒖蒖与他说完看盘之事,林泓表示答允,见时近午间,遂聘请世人在寓所进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