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像荆布。蒖蒖非常猜疑地取少量咀嚼,旋即更惊奇了,睁大双目看向林泓,而林泓平静地朝她微微点头,表示可请官家食用。

天子吐了以后接过蒖蒖仓猝递来的面巾拭净嘴,随即将面巾重重抛在地上,拍案斥道:“你这是何意?”

林泓又就盐钞弊端将本身所见所闻报告一遍,天子沉吟,半晌后一声长叹:“这些事,我亦早有耳闻,只是盐钞法国朝相沿多年,历经几代天子,若要拔除,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一道是新奇菊苗焯水后裹上甘草水与山药粉调成的粉浆,再以油煎炸而成的“菊苗煎”,天子尝后赞取材与味道之清雅,道:“爽然有楚畹之风。”

蒖蒖一见肉的光彩纤维已知是猪肘所做,悄悄惊奇林泓竟选用这他一贯鄙夷的肉类。林泓按宫规请她先尝,蒖蒖搛一片入口,很快猜到这缠花云梦肉的做法:取猪肘剔去骨头,腌制后连皮带肉摊好拍平,卷成圆筒状,用布包裹,以绳缠捆,投入酱汤煮熟,待冷却后解开包裹切片。

第二道名为“水炼犊”,蒖蒖却尝出食材并非小牛肉,而是用极嫩的北方羊肉置于玫瑰水中煮到断生,再切成小块焦烤,同时洒上盐及泊夫兰、安眠茴香的细末。外焦里嫩,玫瑰、泊夫兰与安眠茴香勾兑出一种妖娆的异域香,食之甚美。只是,盐还是放多了。

天子顿时了然,叹道:“牛是耕畜,不管宫眷或百姓,亦常用牛车,故此朝廷一贯不倡导食用牛肉,宫中若非祭奠,也不杀牛。没想到各地官员无所顾忌,不但食牛肉,还杀小牛犊……唉,‘方生勿折’的事抱负必早已被他们抛诸脑后。”

那缠花云梦肉是切好的凉食肉片,肉片呈圆形,外层表皮红褐色,横断面可见此中脂肪洁白,瘦肉呈粉色,又有晶莹的肉皮线条旋舞于内,与脂肪相绕,状若流云。

林泓道:“人若长了痈疽,莫非仅仅因为怕痛,就不去医治,任其生长么?若不及时切开引流、提脓去腐,必会伤筋烂骨,溃糜难敛。”

官家见此菜形状也是一怔,但转念一想,感觉林泓崇尚天然之味,此菜固然看起来像荆布,却也能够调味自有其精美处,或包含仙酿之味亦未可知。因而欣然舀了一大勺送入口中。

此前的官府菜容器用金器,文人菜用银器,而这一道用的竟是粗瓷盘子,内里盛着一堆黄黄白白的糊状物,有米及豆类的残余,此中还杂有一些谷类硬壳。

天子沉默,斯须缓缓问林泓:“以是,你是借菜进谏,直指盐钞之弊?”

12.烧尾宴

用的是肉香浓烈的猪肉,入口但觉满口脂香,余味悠长,脂肪细致,瘦肉软嫩,肉皮略带韧性,嚼起来层次丰富,这些都是很好的,但有一个较着的缺点——太咸了,倒不是令人没法忍耐,但食者吃完一片会很想当即去饮汤水。

天子搁下银箸,愀然不乐。蒖蒖当即命人撤去这道水炼犊,表示林泓再上新菜。

次日林泓随蒖蒖一行回京,赵皑亦与他们同业,策马紧跟林泓,寸步不离。蒖蒖见林泓眼圈颇黑,气色不佳,遂问他是否昨夜未歇息好,不待林泓开口,赵皑先就笑道:“我从未见过娘舅这般勤奋好学的人。昨晚他独安闲窗边坐着秉烛读书,我催他几次他都不肯躺下睡觉,我只好先睡了,夤夜醒来见他还在看书。今早我起床时他伏案而眠,但睡得也不平稳,一听些许声响就醒了,手里兀自握着那卷书……本来才子都是如许苦读出来的,望尘莫及,望尘莫及。”

起首奉上的是两道官府菜:缠花云梦肉与水炼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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