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当事人,苏东辰心平气和,“诸位大人治国,要不要严守律法?本将治军,莫非不该严守军规?遵循十七禁五十四斩,那些人充足斩首好几十回了。挨了军棍的官兵本应全数斩首,本将容他们的头颅临时寄在项上,只以军棍略施小惩,允他们今后将功折罪,已是法外施恩,特别宽宥。各位大人如果以为本将如此做法竟然另有错,那何不先弹劾大理寺和刑部。每年秋决那么多罪犯,是不是也要算做‘残暴无道,残民以逞’?”
这位大将军年过而立,原在西北边关抵抗罗刹,身经百战,比来才奉旨回京,执掌丰台大营。他出自定西侯府,是老定西侯的嫡次子,论家世背景比不上苏东辰,但他有个非常短长的丈母娘寿康长公主。这位公主是当明天子的远亲姐姐,当年为庇护弟弟着力颇多,然后嫁入当年的第一勋贵英国公府,为弟弟拉拢到很多宗室与勋贵支撑,保他顺利即位。寿康长公主平生强势,天子对她非常优容,给她生下的后代都赏了爵位。她非常护短,对半子很保护,是以很少有人勇于正面获咎姜元武。
安国公喟叹,“东辰还是太仁厚,太心慈手软了,竟把点卯时限放宽了两刻钟。如果打起仗来,这帮少爷兵迟延两刻钟,只怕虎帐都要被仇敌攻破了,全数死无葬身之地。”
就连姜元武本人都承认,“人的名字有能够起错,外号却毫不会叫错。我在北方被人称作‘姜铁面’,苏大人在南边人称‘苏阎王’,一听就明白,我杀人比他少,今后还要多尽力。”
三个皇子都是庶出,其生母也不是他特别宠嬖之人,是以他并没有亲冷淡近。既是要将这万里国土、亿万子民交托,总得要让他看到他们是否有明君的潜质,以是他才迟迟不立太子,就是想要好都雅一看。
定西侯笑道:“舍弟将兵,一贯铁面忘我,那里需求别人的传染?”
苏东辰微微躬身,恭谨地说:“父亲和各位大人经验得是,我下次必然重视,毫不手软。”
武将们却都不觉得然,“杀百多个败类,打万余人军棍,算是甚么了不起的大事?既然胆敢违背军规,便是一千人也要杀,十万人也要打。慈不掌兵,自古如是。”
英国公浅笑,“若不如此,何故打造战无不堪的铁军?”
信国公点头,“如果治军不严,那里能够抵挡境外蛮族的铁骑?”
现在甚么牛鬼蛇神都爬出来了,固然让天子腻烦,却也让他光荣。早一步看明白,便能够早一点肃除这些隐患,也让下一任天子轻松些,不似他当年初即位时那么艰巨。当然,像苏东辰和姜元武如许刚过而立之年的忠臣也是他特地种植出来,想着将来能够留给儿子用。
既然皇上都说这些人是乱军贼子,该杀,死者的家眷也就不敢有牢骚。没有诛连他们已经是皇恩浩大,还敢心存怨念?
文官们多数对苏东辰的行动不觉得然,纷繁以为如果杀一儆百,天然无可厚非,像姜元武那样杀上1、二十,也不是不能接管,但是一次杀了一百多,打得一万多人卧床不起,的确骇人听闻,是以纷繁怒斥,用词之狠恶,就像是在讨伐民贼。
大殿上一阵唇枪舌剑,吵得热火朝天,几近动起手来。
文臣武将争斗一番,内阁七位阁老均未参与,都老神在在地微阖双目,似在养神。三位皇子都在殿上,也聪明地没有插手,只微微含笑,袖手旁观。
当时恰是逢十必开的大朝会,御史们纷繁上折,弹劾苏东辰“残暴无道,残兵以逞,殛毙过百,杖责万余,哀鸿遍野,彼苍泣血,心性似魔,天理不容”,就因为他的残暴行动,乃至“传染”了姜元武,说不定还会“传染”通州大营的领军将军石青,届时都城三大营血流成河,民气惶惑,必然导致战役力低下,军心涣散,没法担当起拱卫京师、保卫皇上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