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问:“下过田么?”

李政说:“出去给我导一下。”

说完,出了蚊帐,站到了船顶另一头抽烟。

周焱点点头,把书包拎进内里的寝室。

“不喝。”

“你也早点歇息。”

日头越来越高,河上的船舶也越来越多,时不时就能闻声“呜——”一声的船笛,两岸开阔,望不到边沿。

“甚么?”

李政笑了笑,过了会儿,躺了下来。

周焱放下书,跟着他出来。

关灯睡觉,屋里并不非常暗,能瞥见路灯。

“算。”

带着她往右边挥了一下。

周焱:“……”

厨房局促,周焱站在原地不动,问:“还要吗?”

“台风快来了。”

彻夜夏风清冷。

李政按住她的肩,让她背畴昔,握起她捏着小红旗的手,说:“左边来船了,你往右挥。”

江水漫漫,行船日复一日,撑船捕鱼磨豆腐,撑得久了,人就像这闷热的气候一样。

谁都没答。

“炒面这么便宜?”

他伸脱手,贴上玄色的发圈,悄悄一滑,长发缓缓散开。

半晌,李政说:“去煮点面。”

“小时候?多大?”

周焱放到一边,看向船头,问:“船上的货呢?”

周焱跨下台阶,走进这个昏黄狭小的空间,李政看着她,没动。

李政不再说话,又勾起了几根碎发,拨回她耳后,指尖碰到了她的耳朵。

拉链不谨慎卡到了手,微疼,周焱搓了搓指头。

李政拿起珐琅杯,把晾了一会儿的水喝完。

“嗯。”

周焱说:“一百多。”

拔完了青菜,李政踩着田边,就着江水洗去手上的泥。周焱学着他的模样洗了洗,回到船上,炒了一盘菜,味道还不错。

李政说:“那我现在把你踹河里?”

周焱进了浴室,看了眼手指,拉链卡住的处统统一点点红痕,淡淡烟味浮在鼻尖。右手靠近鼻子嗅了嗅,愈发浓了。

“沙县的。”

“嗯。”

他一出去,空间急剧拥堵,周焱后知后觉,往边上挪了下,蚊帐悄悄一晃,她问:“就一个蚊帐?”

过了会儿,它又来了一次,仿佛不知倦怠,反几次复。

“也够他们吃一年半载了。”李政看了她一眼,走向船,说,“下来?”

“摆布会不会晃?”

灯胆仿佛暗淡了些,模糊能闻声灯芯收回“嗞嗞”声,橘色的光晃了一下,像人的心跳。

两人对视,眼神安静无波,也就几秒,再次迈步,舱里静的能闻声脚步声中的纤细不同,男女落脚的时候差,前者早一点,后者晚一点。

“那还好。”

红色的光束缓缓覆上来,映出炽热又烦躁的色彩,像手一样和顺的抚摩畴昔。

周焱挖出了一颗青菜,两只手也满是泥巴,熟能生巧,接下来就快多了。

周焱倒了杯水,端出来说:“还烫。”

“台风?那是不是有伤害?”

周焱点点头,扶着梯子下来,踩在踏板上过河,上了淤泥田。

还是不动。

天蒙蒙亮,才五点多。

周焱问:“去哪儿?”

“两三个小时。”

台阶高,李政先下,转头看向周焱。

江上再远一点,还停着几艘货船,船顶上模糊有人影。

周焱摸了摸蚊帐,问:“你这个买了多久了?”

“向来没用过。”

她看向还站在内里的李政,问:“你不出去?”

“右边来船了,你往左挥。”

李政又往内里弹了下烟灰,咬上烟,低着头,顺手拨着打火机,火光一明一灭,跟远处红色的射灯一样。

没沾枕头,中间隔开两个拳头,看了会儿星星,他绷动手指上的发圈,垂垂有了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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