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超领着陈操之先拜见王坦之,王坦之应桓温之辟,将入西府为长史,这真是很风趣的征象,仿佛门阀后辈不入桓温军府历练一番就不具有做州郡长吏的资格,桓温也很喜好招揽那些王谢高士入他军府,至于能不能为他所用,却在其次,如谢安、王坦之,厥后都是桓温在朝中的首要敌手——

卢竦一听这话,神采微变,笑了笑,说道:“陆禽陆子羽倒是托我转告陈道兄一句话,莫要再胶葛他陆氏女郎,不然只怕陈道兄难在建康安身。”

陈操之道:“《尚书》云‘大夫七十而致仕’,全常侍尚未过六十,实在是太可惜了,今后小子不能在京中聆听前辈教诲,心实怅怅。”

王述朴重,王坦之慎重,有一则故事可论王述、王坦之父子二人高低,王述升尚书令,事行便拜,王坦之说理应谦让,王述问:“你以为我才不堪此任?”王坦之说:“那里会不堪,但谦让是美德,恐不成缺。”王述慨然道:“既然我足堪此任,何为虚言谦让?”又给儿子王坦之下定论说:“人言汝赛过,定不如我。”

陈操之对王坦之的深切印象不在于他勇于嫌弃玄学清谈,而是源于另一则故事——

陆纳没想到在这里会赶上陈操之,难堪之色一闪而逝,拱手行礼,未说甚么。

“精结为神,欲令神不死,当结精自守。”

陈操之对时下的天师道恶感的恰是因为这所谓的男女合气术,这类修炼术常常形成群体性淫乱,这个卢竦固然边幅堂堂,但较着心术不正,所谓妖道就是卢竦这类人吧。

……

郗超笑道:“做个寻章摘句的文学掾岂不孤负了子重之才。”

桓秘,字穆子,少有才华,不伦于俗,但不知为何,一贯与长兄桓温不睦,或许桓温是为了磨砺桓秘,耐久抑而不消,直到桓秘三十岁时才出任宣城内史兼辅国将军,梁州刺史司马勋据蜀而叛,桓秘讨伐司马勋立下军功,擢升散骑常侍,旋任中领军——

短锄道:“娘子,小婢喊一声,让陈郎君看过来,可好?”

陆葳蕤赶快制止:“这象甚么模样,让人笑话。”摆布一看,却见几步外一个身材高挑、容颜雅洁的女郎瞧着她微微而笑,这女郎身量甚高,在七尺开外,衣裙超脱、气质脱俗,仿佛众芳摇掉队的孤梅寒兰,泠泠有林下民风——

这部房中术文籍讲究“形交而神不交”,即在与女子性修炼过程中保持精力意念上的清净,从而达到“积精成神、神成仙寿”的境地。

陆纳身边的老者恰是陆始,陆始也未想到这便是陈操之,还问陆纳:“三弟,此谁家后辈,倒是俊朗不凡?”

这日陆葳蕤也来为新安郡主助嫁,送新安郡主出门时,侍婢短锄早就为小娘子留意着呢,这时悄悄对陆葳蕤道:“娘子你看,陈郎君就在劈面那青布幔边上,看到没有?”

王述敢恨亦敢爱,三十得子,儿子王坦之又聪明过人,王述甚是宠嬖,常抱坦之于膝上,王坦之长大成人都入朝为官了,王述还常常抱王坦之于膝上说话,有一次王坦之返来坐在父亲膝上说桓温想与他们太原王氏联婚,让其儿子桓歆娶王坦之的女儿,王述一听就怒了,把坐于膝上的王坦之一把推到地上摔一跤,还痛骂痴儿,果断不允——

陈操之道:“尚不肯定,大中正考核未停止,出息未卜。”

前些日传闻新安郡主司马道福拒嫁桓济,贺客中很有看热烈者,想着本日婚礼会不会起甚么波折,不料相安无事,新安郡主再如何娇纵,也不敢违背父命在如许来宾盈门之际泼闹,但婚后与桓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那是休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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