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钱黑炭和张大河赶了马车进城,去找薛家铺子定做木器,走后没过半个时候,山子就笑嘻嘻的跑了来,瑞雪还觉得铺子里有事,就问道,“但是张嫂子托你返来送信儿的?”
“煜哥儿退了烧,也要养上一日,后日我就去。”
早晨张嫂子返来,见到二壮手里抓了块排骨啃着,就问道,“家里来客了?那里来的骨头?”
吴煜已经退了热,瑞雪怕他夜里再有几次,又喂他吃了一丸药,见张嫂子来了,就笑道,“嫂子来了,今晚我留煜哥儿在家住,免得去你那儿,把几个孩子都带累了。”
本来瑞雪想让吴煜睡炕头,但是赵丰年身子里余毒未清,也怕寒凉,她摆布难堪,最后灵机一动,就把铺盖横了过来,让两人并排躺在炕头儿,她则睡在两人头上,只要伸手就能摸到吴煜的额头,也便于她夜里探看顾问。
云二婶帮手拾掇了桌子,实在惦记家里的儿媳妇,不肯留下用饭就要归去,瑞雪就把留下蘑菇炖鸡肉和红烧排骨合了一大碗,又捡了几个馒头,让她带归去吃,云二婶倒也没客气,端在手上,一边责怪数落着半醉的云二叔父子,一边跟着他们一起归去了。
瑞雪抱了酒坛子放到桌子上,顺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子,“你这小子,如何俄然客气起来了,真论起来,你这条小命都是我捡返来的,你要拿甚么还?等过个两月,家里憩息完屋子,到时候先生重新开了私塾,你就给我好好读书,来岁十五岁冠礼以后,你想考状元就考状元,不想考,就跟着姐姐做买卖,总要学个一技之长,今后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也有养家糊口的本领。”
躺在她中间的两人却都没有睡安稳,吴煜是因为那点儿不能言说的心机,梦里全都是姐姐冷冰冰的推他出门,撵他走的模样,贰内心那般彷徨苦痛,比之当日从宫里逃出来时更甚百倍。
吴煜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惹得赵丰年神采更黑,穿鞋下地就出去了。
赵丰年点头,叮嘱张大河,“张管事,中午忙完,找我要图纸和银子,进城再去定做一套木器。”
伉俪俩望着远去的马车,相互对视一眼,都是长长松了口气,有愧与人就如同心头压了大事,现在这大石被搬了下去,真是舒坦多了。
张嫂子心头立即一松,固然这几日南屋的客人没有指责她技术不好,但是点了两个菜,最后剩了一盘半,这也实在让她脸上欠都雅啊,又怕光阴久了,带坏了铺子的名声,就急着要瑞雪归去。
瑞雪这才想起,前些日子承诺过人家借马车的,这几日慌乱,竟然把这事儿忘脑后了,因而笑道,“我早就承诺过了,放心,不会忏悔的。马车被赶进城去了,过一个时候就能返来。你如果会赶车,今晚就送去马十一那边吧,家里临时不急着用,后日还返来就行。”
瑞雪哪晓得他们两人的小行动,上午惦记吴煜抱病,下午筹措酒菜、赔罪报歉,早累得不可,吹了灯就睡了。夜里勉强醒了四五次,摸着吴煜的脑门儿没有再热起来的迹象,也就放了心,熟睡至天亮。
山子点头,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儿,神采略微有些红,好似想说甚么又不好开口的模样,瑞雪猎奇,就又诘问道,“到底甚么事,如何还扭捏起来了?”
吴煜大笑了这一场,好似把内心的那点儿闷气都笑得散掉了,痛快的爬起来,穿衣洗漱。
赵丰年则是因为那只不时摸上他额头的手,想着本身的老婆这般体贴别人,哪怕那人还是个半大孩子,但贰内心就是忍不住,到底汪了一潭老醋,又酸又涩。厥后想着她是至心把这小子做弟弟,这小子如如有事她必然会悲伤,因而也就忍着气恨,如同接力似的,只要她的小手摸上他额头,他就去摸那小子的,一夜如此五六次,他天然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