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心再次深吸一口气,嘲笑道:“方才吗?必然是您彻夜在宴上不堪酒力,才会幻听了罢?”她边说边悄悄抬眸去看天授帝,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对!必然是您不堪酒力,不然您怎会走到这里来?这都是下人们住的处所。”
“无妨。”天授帝只说了这两个字,没有窜改主张的意义。
面前此人公然是天授帝!浅韵心中暗道糟糕,立即俯身跪地。她不清楚帝王在外头站了多久,可她瞧见他的衣袍下摆已经模糊有了些湿气……
天授帝彻夜本来被云承的婚事搅得暗恼,现在被淡心前前后后这么一说,怒意反倒烟消云散。他伸出右手抚了抚左手的袖口,终究不紧不慢地对淡心和浅韵道:“跪了半天了,起来罢。”
“逗?”出岫更觉迷惑,悄声扣问:“圣上为何要逗她?”
天授帝面无神采“嗯”了一声,又看淡心:“如何?你不肯?”
淡心哭丧着脸,只得回身将房门关上。
天授帝没给出岫再次禁止的机遇,已双手背负迈步进了淡心房内,闲适地坐到她榻前的靠背椅子上。
“哦?本来你是冲动至极,而非惊骇至极?讨厌至极?”天授帝昂首挑眉再问。
“奴……奴婢淡心,见……见过吾皇万岁千万岁……”淡心敏捷地跪到浅韵身边,心虚地盗汗直流,连话都说不囫囵。她不知方才天授帝是否闻声了她说的话,更不知他闻声了多少,现在她脑筋里只要一个动机——大事不妙!
听闻此言,在场世人都是大惊,聂沛潇怕天授帝会迁怒出岫,也赶紧开口帮腔:“皇兄,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天授帝是惯常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比烟岚城的气候还要诡异三分。淡心摸不准他是活力还是怎的,赶紧再吹嘘道:“不是‘不普通’,您这是‘独一无二’!您是千古一帝,励精图治鸿图丕展,哪能和凡人一样?必然是特别的。”
“你的意义是,朕醉了?”天授帝顺着她的话再问。
出岫再道:“淡心出身寒微,此处又粗陋得很,妾身恐怕摧辱您九五之尊。”
淡心还是不肯进屋,的确是要欲哭无泪:“殿下,您替我求讨情罢,我方才真不是用心的……”
浅韵不安地点头,晓得本身甚么忙也帮不上,并且方才还听了一肚子天授帝的好话,现在的确是该避开。因而她也没再多说,仓促回到本身屋内,灯也不点脸也不洗,和衣倒在榻上入眠。
浅韵没有多说一句话,扶墙缓缓站起来。淡心已是骇得腿上发软,站都站不起来。浅韵见状赶紧扶她一把。
聂沛潇看似胸有成竹:“让她出来罢,别说皇兄不近女色,就算他‘近’,也不成能选在这类处所。”
话音刚落,世人只听屋内“啊”地响起一声尖叫。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也传了出来,应当是淡心在起家穿衣裳。
出岫赶紧点头安抚:“好,你快出来罢,我与诚王殿下在外头守着。”
岑江对今晚的事亦是有些惊奇,转而对出岫笑道:“先在此恭喜夫人,或许不久的将来,您身边儿这位淡心女人就要出人头地,为府上争光了。”
“无妨。”天授帝还是这两个字,又加上一句话:“朕畴前兵马军中,前提比这艰苦很多。至于她的出身凹凸,你感觉朕会在乎吗?”
是了,出岫晓得天授帝是不在乎的,他挚爱的女子鸾夙就是出身风尘。堂堂天潢贵胄,连青楼女子都能喜好,何况是个干清干净的婢女,并且,还是离信侯府的大丫环。光是这个身份,已不知要强过多少小家碧玉。